☆﹀╮=========================================================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初心(琅琊榜同人) 作者:旷野回音 文章一开始景琰就知道苏苏是林殊了 靖王智商上线,宗主偶尔卖萌,阁主经常作死。 生子,靖王攻宗主受 内容标签:生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梅长苏,萧景琰 ┃ 配角:蔺晨,静妃,苏宅众人 ┃ 其它:靖苏,生子,琅琊榜,HE ☆、第 1 章 ?  窗外白雪似柳絮轻飞,靖王临窗而立,望着那掉落的雪花目光深沉。   “殿下,您在想什么?”列战英问道。靖王与蒙大统领一起从苏宅回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在这窗前一站就是许久。   靖王好似惊醒一般,转回头来定定的看着列战英,直把沙场驰骋也不胆寒的列将军看的发憷。正当列战英低下头暗悔自己不该莽撞叨扰殿下深思的时候,靖王开口了:“我怀疑,梅长苏就是……”   等不到下文,列战英忍不住抬头看去,不禁大吃一惊:素来波澜不惊的殿下抓着胸口,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嘴唇紧抿,好像接下来的话是他心口一个铁蒺藜,一旦说出口,便是扎破心脏,刺破喉咙,带出血肉,痛不欲生。   列战英不由得屏住呼吸。   “……是小殊……”   晴天霹雳。   列战英过了好久才从震惊中恢复,忙去扶看似已经要倒地的靖王殿下。倒了一杯水给靖王,列战英只觉得满脑混乱,林少帅不是已经……?为何殿下会觉得那个弱质彬彬的苏哲是他?   靖王便将今日与蒙挚在密室里听到飞流所说“水牛”一事缓缓道来。说到苏哲解释此乃郡主告之以后,列战英道:“郡主与苏先生来往密切,言谈之中聊起童年趣事也确有可能。”   靖王道:“你有所不知,我当时只说了一句‘我们在说水牛的事情’,他就……他就立刻知道这是指当年小殊给我起的外号,让我怎能不生疑!如果换做不知道这个外号的人,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列战英迟疑道:“如果是我,就肯定反应不过来。但若先生果真从郡主那里听来,还曾与飞流私下里拿来说笑,也是有可能立刻反应过来的。”   靖王苦笑:“以苏哲的性情,既已认主,又岂会拿主上的外号来与侍卫胡闹说笑着玩。如果是小殊,才真的有可能。若他真的是小殊,那过去的所有不合理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比如他堂堂一名麒麟才子为何要支持我这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他为何对庭生另眼相加,霓凰为什么会那般维护他,连一向只效忠陛下的蒙挚也和他密切还向我投诚。对了,他和小殊一样爱在思考的时候轻捻衣角。他的言谈也不知为何总让我想起小殊。明明是千差万别的两个人,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想到一起才对啊。“   列战英道:“殿下为何不追问?”   靖王长叹一声:“我不敢,我也说不清自己怕他是还是怕他不是。再者,他若有意瞒我,我说不过他的。”说罢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我从小就说不过他。”   少顷,他转过身来看着列战英说:“我虽然怕他不是小殊,但是也要去证实一下,否则心绪难宁。如果不是,死了这条心便是。”   “如果他真的是林少帅,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靖王双眉微蹙,目光坚定:“接下来,当然换我来守护他。我已经想明白了,如果他真是小殊,他不愿意让我知道的原因,必然是为了让我心志坚定不因担心他而受影响。可是他该明白,若是为了他,我有什么做不到的,为了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更何况只是压抑一下自己的性情,不再那么冒失,不再那么让他担心。”   列战英拱手道:“殿下其实并非冒失,只是冤情在心,难以释怀,加上性格刚毅,不肯屈就,如果林少帅回到殿下身边,殿下才是真的心安,才是真的心志坚定。”   靖王颔首:“心回来了,自然安稳。”   苏宅里,梅长苏斜倚床榻挑着灯芯,跳动的烛火映的他脸色苍白如雪,今天着实危险,还是自己大意疏忽了,往日情怀无可寄托,只能与飞流偶尔诉说一二,还好先糊弄了过去,不知道蒙大哥能否将书索回,想到这里不禁扶额:虽说景琰是呆了点好糊弄,只怕比那位大统领还是要机灵些。   烛光忽闪,梅长苏眼前一花,面前已然站着那位又在半夜翻墙过来,比景琰还要呆的大统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大统领此刻搓着大手,心虚的低头,时不时瞟他一眼,支吾了半晌,终于讷讷出声:“靖王说母妃宫中闲居,把书拿给静妃娘娘看了。”   梅长苏眉间一跳,沉默不语,蒙大统领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劝慰道娘娘不一定会发现。梅长苏不语,心里却明白自己熟悉的静妃心细如发,与母亲何等关系,怎会无察。可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只能先按下不提。   次日正值中秋,靖王进宫拜见母妃,便开口提出要回苏先生的书。静妃面色微变,慢慢走近内室,靖王心中一动,悄悄跟在母亲身后,只见她摩挲着书面,眼神中似有千万情感流露,待看到母亲转身见到自己时慌乱的表情,靖王的心更沉了沉,却故作不知的问母亲是否很喜欢这本书。   静妃忍不住问起苏先生,又反复叮咛靖王一定要多听苏先生的话,言语间流露出的信任让靖王心酸:向来谨慎的母亲什么时候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未曾谋面的人。   离开宫殿的靖王决定今晚一定要好好拜读一下这本让苏哲犹豫,让蒙挚记挂,让母妃反常的游记。? ☆、第 2 章 ?  封亲王的圣旨下来了,靖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只有靖王自己闷闷不乐,他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却为这些繁缛礼节所累。奔走了一日,晚上回府终于是能好好检查一下那本《翔地记》了。列战英推开房门时,就见殿下在案前全神贯注的用功读书,时不时还提笔抄阅。凑上前一看,原来是在读苏先生那本游记。   “殿下,可曾发现端倪?”   “没有……”靖王有些沮丧,放下笔动了动发酸的脖子。   列战英看着书上的批注,忍不住赞道:“苏先生的字真好看,不过……”话未出口靖王接道:“字迹不一样是吗?若是字迹一样,我早就会发现了。”   列战英拿起书来称是:“字迹的确说明不了什么。不过苏先生才情可嘉,竟然也会写错字。”   靖王一愣,伸手去拿书:“哪里写错了?”   “殿下您看,这‘溱潆’二字,不是各少了一个笔画吗?”   靖王猛地抬起头,吓了列战英一跳:“殿下怎么了?”   “这二字笔画繁多我竟没有注意到。溱潆、溱潆,这不是……”靖王激动的站起身,“这是我姑姑晋阳长公主的闺名啊!”   “殿下是说,林少帅的母亲,晋阳长公主?”   “正是!我跟小殊、郡主年幼时曾去宗正寺玩捉迷藏,我躲的那一层,正有父皇一辈的皇室宗室名册,因为这两个字不认得,后来还去问了皇长兄,他告诉我的。”靖王难掩激动,不停的来回踱步,“这么说,他果然就是小殊!这也不是写错,而是为了避讳特意删减笔画,难怪那日他借书于我时犹豫不决,想必是怕我会发现这一处。”   “林少帅知道殿下也知晓晋阳长公主的闺名吗?”   “他应该不知道。”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列战英喃喃道:“殿下,那岂不就能确定苏先生就是……?!”   靖王脚步一顿:“我还要再去问一个人。”   “谁?”   “蒙大统领。”   被靖王惦记的蒙大统领此时正窝在苏宅蹭吃蹭喝。靖王已经是五珠亲王,他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这几日小殊的气色都好了许多,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他在院子里和飞流玩闹,飞流开心的向苏哥哥扔着雪球,梅长苏轻轻接住,再扔回去,两个孩子。蒙挚捧着一盒点心吃的正欢,嘴上却不忘叮咛长苏:“小殊啊,入冬以来你身体变差了,再不进来晏大夫就要教训你了。”   梅长苏眉眼弯弯,不去理会他,一边又特意把雪球扔的很高,再看着飞流像箭一样飞去接的矫健身影,回头对蒙大统领笑道:“吃你的吧,这都堵不上你的嘴。”   话音未落,走廊处传来一位老者不悦的咳咳声,梅长苏一僵,瞄了晏大夫一眼,乖乖的挪近了屋子里,瞪了幸灾乐祸的蒙大哥一眼,不悦的赶人:“快回去吧,成天往我这里跑,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无辜的蒙大哥被扫地出门了,不过这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只要看到小殊开朗一些,他被多骂两句也开心。一路哼着小曲儿飞回家的蒙大统领进门以后差点摔倒,门口站着侍卫,而那大厅里坐着的,正是靖王。   蒙挚赶紧行礼,列战英站在靖王身后也还了一礼,靖王却一动不动,只是盯着蒙大统领看,看的他额头都要冒汗的时候,突然开口:“蒙挚,本王接下来问你的话,希望你能如实回答。”饶是反应迟钝的蒙挚此刻也察觉出了不寻常,忍不住偷瞄了列战英一眼,发现他居然深锁眉头,带着些期许的望着自己。   蒙挚赶忙拱手:“殿下有什么话尽管问好了。”   “我问你,你和梅宗主是怎么认识的?”   蒙挚心下大乱,果然是发现了吗?忙答道:“郡主比武招亲时苏先生才冠满朝,多次为郡主解围,殿下不也是那时候认识苏先生的,何来此问啊?”   靖王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缓步走到蒙挚身边:“大统领何必顾左右而言他,赤焰一案后,我在这朝堂之上也没有什么结交了,唯独对大统领敬重如昔。大统领可知为何?”   蒙挚忙拱手道:“蒙挚也一样敬佩殿下……”   靖王打断他:“因为我敬重大统领的为人,刚正不阿,不屑于蝇营苟且,因此本王每思及大统领,总生惺惺相惜之感。”蒙挚不敢接话,只得又行了一礼。   靖王接着说:“当初梅宗主来找我认主,我若不是为了替小殊洗刷冤情,又怎么会答应他玩弄权术,梅宗主果真了得,我竟然已是亲王了。所以我想,虽然他是个谋士,但或许真与其他谋士不同,连一向不屑文臣、鄙视心机的大统领也对他亲睐有加,不就是个证据?”   蒙挚大汗淋漓,讷讷着不说话。   靖王定定的看着他,英武神勇的大统领此刻眼神飘忽,额头沁汗,时不时还偷偷擦擦手汗。靖王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对这权谋之术始终心存芥蒂,对于这亲王的加封也觉得烫手,总觉得以后没有面目去见小殊,没有面目告诉他我也玩起了权术,所以只好亲自来问大统领,这梅长苏,果真是可以信任之人吗?”   蒙挚一愣,原来还是在怀疑小殊,小殊为了他殚精竭虑,却要被看做心思阴沉的谋士,忍不住护犊心切的激动起来:“难道殿下时至今日还在怀疑苏先生?他当然值得信任。他真的是一心一意为殿下着想啊,他的身体都那么差了,还在思考着如何为殿下铺路搭桥,殿下如今仍这般疑虑,难道就是大丈夫的做派了?”   靖王沉默良久,忽而一笑,向蒙挚又靠近了一些:“大统领与我是同时认识这位苏先生,为何这么信任他呢?”   蒙挚一愣,眼神再度飘开,正思索着靖王到底想干嘛时,靖王冷不防来了一句:“莫非他就是小殊?”   蒙挚迅速的回答:“他不是……”看着靖王的眼神,从锋利变的埋怨,又从埋怨变的寂寞,再从寂寞变的痛苦:“蒙大统领的反应真快啊。“   蒙挚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靖王背对着他沉痛道:“其实,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你们都不相信我吧。因为我冲动,又无能,又好感情用事,所以小殊不肯告诉我,怕我分心不能做成大事。果然我在你们眼中,是远远不足以被信任,不够格与你们并肩的……“   善良的蒙挚听不下去了:“殿下明知道小殊他不会这么想你的。他只是怕……“   蒙挚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刹也刹不住,睁大眼睛看着靖王肩膀耸动的越来越剧烈,慢慢的跪倒在地,压抑的哭声听之不忍。? ☆、第 3 章 ?  蒙挚也顾不得担心被小殊知道自己已经泄底后的下场了,他能理解此时此刻靖王的心情,想要开口劝慰两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求助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列战英。   这位性情憨直的将军此刻也是双眼通红,问道:“大统领,林少帅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变得面目全非,体弱多病?”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他五年前与我联系时我也大吃一惊,但想到至少他还活着,心里已经高兴的不得了了。”   靖王问道:“霓凰郡主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她知道。”蒙挚索性全招了,又怕靖王失落,忙加了一句,“不过郡主也是自己发现,逼问之下小殊才承认的。”   “是啊,论聪明,我总比不上他们二人,难怪私炮坊爆炸那天,郡主会那般回护他。我早该知道,早该发现,为什么我这么笨,想要为他们洗清冤情,却耗费了十年也无丝毫进展,小殊换了身份来京城相助,我不但没有认出来,还多次出言不逊折辱于他!”靖王说到这里狠狠捶着地板,仿佛这样自残可以稍抵心中的痛悔。   说起靖王对小殊的苛刻,蒙挚也心有不忿,但是看到靖王悔恨交加,再想想小殊隐瞒的原因,不禁长叹一声:本都是京城贵胄,该像言豫津和萧景睿那样无拘无束的当个纨绔子弟,只因帝王的冷血猜忌,把两个好端端的孩子害的年纪轻轻却历经沧桑。   靖王兀自哭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他转向蒙挚,突然一拜。蒙挚吓得跪倒在地,道:“殿下,使不得!”   靖王与蒙挚面对面跪着,满目沉痛道:“蒙卿,小殊那边,暂时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他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想他太过操劳忧心。这往后,还需要大统领多为我照看他。”   “这是自然。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   “蒙卿,小殊的担心我明白,可是,我现在比以往更加坚定要做成这件事。他在我的身边看着,这已经强过了一切权谋。既然他免不了担心,干脆我们也不要让他多操这份心了。我一定会谨言慎行,步步为营,不替皇兄和小殊洗清冤情,我萧景琰誓不为人。”   蒙挚深受感动,抱拳道:“好!静王殿下有任何驱使,蒙挚在所不辞!”   靖王点点头,自怀中拿出《翔地记》递给大统领,道:“想必母妃也已经发现了,我还未与她确认。这书,大统领是为小殊索要的吧?”   蒙挚尴尬的挠挠头:“是啊,我哪会看书。小殊担心被殿下发现,果然不错。”   “嗯,未免他忧虑,劳烦大统领还给他吧。”说罢携列战英告辞离去。   ………………我是宗主就爱戏弄属下的分割线………………   靖王被加封亲王,最气的就是誉王了,这次梅长苏也糊弄不过去了。甄平看着愤然离去的誉王,不禁担心起自家宗主来。梅长苏肚子里坏水泛上来,故意拉长了腔调奚落甄平,顺便为飞流立了个大功,然后也不管甄平苦哈哈的脸,悠然自得的进了屋。   刚坐下没多久,大统领又鬼鬼祟祟的飘进来,手里拿着那本《翔地记》。梅长苏一见果然很开心,倒了杯茶赏给大统领,道:“这次办的不错,这么快就要回来了,景琰没起疑吧?”   大统领努力压制住心虚,道:“我按照你吩咐的说的,靖王并未起疑。”   梅长苏微微一笑,抿了口茶。   大统领暗道:何止是起疑,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只是自己又被靖王要求瞒住小殊,这双面间谍的角色,不是考验我的智商吗!!   梅长苏奇道:“你怎么了?怎么表情那么扭曲?痔疮犯了吗?”   大统领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回去了。”刚走几步又回头叮嘱道,“天气渐冷,别成天琢磨了,好生将养。”   “知道了,别啰嗦了,快回去找个大夫啊。”梅长苏坏笑。   大统领泪奔:我宁愿是得了痔疮,也不想陪你们两个都比我聪明的人玩这么难的游戏了。   收拾完下属又调戏了大统领的宗主心情很好,晚膳都多吃了些,又陪着飞流在灯下玩了会儿游戏,便歇下了。想想景琰已经加封亲王,以后的事情越来越多,离自己的目标也越来越近,不由得心跳加速,越是往后,越是艰难。他轻咳了两声,这入冬的气候自己恐怕捱不住,还是听那位大统领一次,趁最近没什么麻烦事好好休养吧。   寒风凛冽,就如靖王与誉王的朝堂之争,风刀霜剑般为这冬季添了更多杀气。靖王卯足了劲想要夺取的赈灾一事,最终输给了老奸巨猾的誉王。本来不想去打扰那个人的,现在也非去打扰不可了。   走过长长的地道,靖王心里明白,不只是为了求问解决的方法,他心里,实在思念小殊的紧。为了避免露出端倪,在知道真相之后他刻意忍耐着没去苏宅,又加上封亲王后重担压身,诸事繁琐,因此竟是数月未曾用过这地道了。   拉了铃没等多久门便开了,靖王看着那人更加苍白的脸,心头一痛,尽力用平常的声调问道:“先生脸色苍白,可是身体抱恙?”   “不碍事……”话未落音便咳了起来,自然没发现靖王恨不得立刻扑上来,缓了缓气,梅长苏接着道,“只是天气冷了,嗓子有点痒。殿下前来可是为了赈灾一事?”   看着靖王微愕的神情,梅长苏笑道:“蒙大统领刚刚来看我,说起此事。”   靖王点了点头,心中把蒙大统领骂了个起劲:明知道小殊病了都不告诉我,我让你照看,就是这么照看的,看来有必要找大统领好好谈谈了。   让靖王愁眉不展的事情被梅长苏轻易的解决了,靖王心怀对挚友的敬佩和担忧离京前往赈灾,而被靖王惦记着要谈话的大统领也启程陪同皇上前往卫陵,风雪愈紧,在这看似宁静的隆冬季节,梅长苏终于一病不起了。   ? ☆、第 4 章 ?  苏宅从梅长苏病倒那天起,就一直笼罩在阴霾的气氛下。晏大夫每每诊完脉行完针都不发一语讳莫如深,黎纲甄平不敢问也不想问,只能默默的守在宗主床边,生怕错过他每一次的清醒。只有天真的飞流以为苏哥哥只是在睡觉,反而开心可以堆雪人,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这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冬季,居然就出了卫峥被擒这样的大事,苏宅上下乱作一团,别说宗主病的不省人事,就算是好好的时候,只怕也会被这个消息急出病来。偏偏祸不单行,靖王府的列战英又来报告静妃宫中受屈,此时的两位舵主已是焦头烂额,实在没有余裕去管宫中的事情。一边是病势沉沉的宗主,一边是情势紧急的横祸,黎纲和甄平决定速战速决,在城门口抢回卫峥。行动失败了,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梅长苏清醒了过来。   被飞流带到宗主跟前的路上,二人一直忐忑不安,可是梅长苏既没有训斥他们自作主张,也没有被这个消息再次击垮,他从容的安排一切,该撤离的撤离,该防守的防守。他也迅速判断出了敌人此举的目标所在,并派出江左盟的弟兄在城门等待靖王归来,直到得知列战英去了,才稍稍安心。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却透着杀伐决断的坚毅和果敢,只要听过他的部署,就不由对他肃然起敬。这个人虽然是病弱之躯,却有瞬间平稳动荡局面的雷霆之势,仿佛所有的明枪暗箭,都会在他的谈笑间灰飞烟灭。   正当苏宅上下和药王谷在梅长苏的带领下渐渐安下心来的时候,梅长苏却得到一个坏消息:列战英没能跟靖王说上话,萧景琰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了宫。   梅长苏这时候才真的没法冷静了,他深知赤焰一案是景琰心中的刺,只要有人稍一触碰,便会让他不顾一切去反抗。他猜得没错,靖王的确如夏江所愿,激怒了皇上。彼时靖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帮小殊救回他的爱将。   他愤然来到母妃的殿中,请安之后就打算告罪离开,可是母妃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俯首看着那个侍女,她看似为母妃叫屈的控诉着,靖王却开始从刚得知卫峥被擒后的激动中渐渐恢复——这中间必然是有一场阴谋。   而眼前这个不知是何人眼线的侍女,正在做着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她居然在离间自己和小殊。靖王冷眼看着那侍女不顾母妃的阻拦做着最龌龊的栽赃,而此时他也明白母妃必然和自己一样,知道这样的事情那个人是不可能做出来的。想到这里,靖王心下已经决定将计就计。   “砰”的一声,靖王一脚踢翻了茶几,大声指责了几句苏先生也是个只重视权衡之术毫不念真情实意的谋士,怒发冲冠的摔门而去。听着母亲在身后担忧的呼唤,景琰暗道了一句不孝,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让对手以为自己已经中计,决不能暴露自己和梅长苏之间不可动摇的情义。   回靖王府的路上,列战英简单的汇报了这几日的情形。   “什么?他病了?!”靖王猛的回头。列战英不禁冷汗直流,好像苏先生生病他是罪魁祸首。   “那更不能惊扰他了,我们去找苏宅的人商量,先把卫峥救出来再说。”   回到府内,靖王还没有把板凳坐热就听见了密室的铃铛声,他与列战英对望一眼,冲进密室里。   梅长苏自得知靖王有可能已经踏入夏江誉王的陷阱以后就心神不宁,来拉过一次铃没有回应本打算先回屋的,可是一想到靖王可能受到的责难他就无法安心,索性回到密道里等着,过一会儿就要去拉一下铃铛。   当靖王打开门时,他赶忙迎了上去,还未开口问出什么,就被靖王劈头一顿责怪:“不是说病了吗?又在这密室中呆了多久?!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晏大夫都没管管你吗?!”   梅长苏一愣:“殿下?”   这称呼及时堵住了靖王汹涌的感情发泄:小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这样亲密的话语当然是极为不妥。于是他赶紧说:“先生可是要说卫峥被擒一事?我今日在殿上已经得知了。”   这果然转移了梅长苏的注意力,他忙问:“殿下可曾说了不该说的话?”   靖王苦笑:“我得知卫峥被擒的一刹那,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父王发火赶走我,我才意识到可能是踩入别人的陷阱了。”   梅长苏安抚道:“以殿下与赤焰的情谊,如果没有过激的反应,陛下才会更起疑心,殿下这样,反倒是一个好的开头,可以令夏江和誉王自以为已经得逞。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殿下就不宜再出面了。”   “什么意思?难道不要我去救卫峥?”   梅长苏微微皱眉:“当然不能由殿下来救。只要您出马就中了夏江的计,他此时一定巴不得殿下您立刻就去劫狱呢。”   “不行!让我来救。”   靖王的固执让梅长苏起火,如此关键时刻,这头水牛还要犯倔,顿时沉下脸来:“那殿下打算如何救呢?”   “我……”   “你什么你!你可知你的打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不但救不了卫峥,还会搭上更多兄弟的性命!”梅长苏脱口而出的斥责让靖王终于在这个一直低眉浅笑的谋士身上看到了少时好友的影子。   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梅长苏一凛,察觉自己失态,不动声色的行个礼:“兹事体大,还望殿下听苏某的安排。”   靖王见他已然恢复常态,心里不免酸苦,他知道真相以后实在见不得小殊这样与自己疏离。他突然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变成了一句:“地道阴冷,我们还是去先生屋里坐下来慢慢商议吧。”   舍不得他再煎熬一丝心血,却终究只能看着他不顾一切的搏命,靖王知道他为什么执着,所以更没有理由阻止他,只能陪着他,至少他需要片刻喘息的时候,自己能在他身边,把肩膀借他倚靠。? ☆、第 5 章 ?  虽然靖王早就目睹过林殊挥斥方遒时的飒爽英姿,眼前气质文弱却不掩锋芒的梅长苏竟更让他惊艳。他事无巨细的安排着营救计划,似乎洞察一切先机,对敌人的各种反应分析的面面俱到,在座的将士和江湖好汉全都佩服的五体投地,面对大家不吝辞藻的赞赏,梅长苏只是淡然一笑,轻轻带过,靖王心潮澎湃,说不清心疼和钦佩哪种更多,只恨不能当众拥他入怀。   演练了一遍又一遍,确认了每一个细节,大家各自领命离去。梅长苏慢慢起身,几乎一个踉跄——他毕竟久病未愈。靖王伸出手稳稳扶住,梅长苏低头道了声谢。   靖王知道此时需要克制感情,他适时的松了手,却仍忍不住叮咛黎纲:“苏先生不宜太劳累,你们要早点让他歇下。”黎纲拱手领命,靖王对梅长苏点头示意,带列战英从地道回王府了。   梅长苏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双眉紧锁。黎纲问:“宗主,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去查一下靖王今天进宫有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属下知道了,宗主快休息吧。”黎纲把梅长苏送到床边,服侍他躺下,看着他开始闭目养神,便试了试火盆,又往香炉里添了一把香,检查了一遍窗户,最后把灯芯挑暗悄悄的离开了。   解救卫峥的行动已定,梅长苏终于有时间好好梳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此刻他在心里一遍遍回想着萧景琰的行事:他叮咛自己要休息——这太诡异了;对自己的营救计划言听计从——似乎没有任何异议;对了,说起营救卫峥,明明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可是见到自己后第一句话却是责怪自己不注意身体。越想心越沉。再往前——赈灾一事景琰来过,似乎没什么异常;再往前呢?那本《翔地记》!梅长苏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咳嗽起来。   飞流悄无声息的飘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梅长苏惊天动地的咳了一阵,终于渐渐平复下来,抬起头看见了飞流紧张担忧的眼神。梅长苏对这个全心依赖自己的少年微微一笑:“飞流,你觉得水牛哥哥聪明吗?”   飞流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梅长苏几乎笑岔了气,看着飞流困惑不解的眼神,又安慰的摸摸他的头发,疲惫翻天覆地般向他袭来,他阖眼倒在枕上沉沉睡去。   ………………………………………………………………   营救计划筹备数日,终于到了劫狱的那天。事情发展和梅长苏预计的一样,几方人马合作无间,顺利的救出了卫峥。消息传来时,靖王正坐在苏宅焦虑的等待。他知道这位副将是林殊从建立赤羽营开始就一直跟随他的,二人一起经历了梅岭血战,最后又一起从地狱中爬了回来,感情深厚不在话下,因此越发担心行动如有闪失会给大家带来沉重打击。   靖王好几次想跟梅长苏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可是今天梅长苏不怎么理他,只是有问必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守礼,靖王只能陪他一起枯坐无言。喜讯传来,梅长苏依旧波澜不惊,在众人向他投去激赏的眼光时,他却只关心卫峥被藏在哪里。   这桩大事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可是靖王和梅长苏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开端。梅长苏冷静的给靖王分析了入宫后该如何应对,又提醒了静妃可能会遭到的冷遇。这一切都在靖王的意料之中,他也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   “请殿下谨记,无论如何都要咬死这件事和你无关,殿下做得到吗?”   “先生放心。”靖王向来不善言辞,可眼神却闪烁着毅然决然。   看着如此心志坚定斗志昂扬的靖王,梅长苏忍不住轻轻笑了:“还有……”   靖王看着他:“还有什么?”   梅长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夏江自然是不能收押殿下去悬镜司审问,所以他必然会请求提审其他人。”   靖王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他瞪着梅长苏,问道:“什么意思?”   梅长苏也不看他,只是对着炉火烤手:“殿下细想,去救人的都是身法奇特的江湖人士,而京城中江湖势力最大的就是江左盟,我这个宗主又是殿下您的得力助手……”   萧景琰打断他:“不行。”   “你先听我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先生放心,若夏江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势必会据理力争,保住先生。”   梅长苏淡淡的说:“不需要。”   靖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梅长苏却还是不看他,继续说:“我就是要夏江提审我,只有进了悬镜司,才能彻底洗清殿下身上的嫌疑,才能给夏江致命一击。”   靖王急道:“你难道不知道悬镜司是什么地方?夏江是什么手段?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那里受苦!你马上离开京城。”   梅长苏打断他:“我不仅不会离开,我还要恳请殿下在御前不要维护我,因为只要殿下维护我,夏江就势必会抓住机会参殿下与苏某的私交,人心禁不起揣测,圣意更是难测,苏某安危事小,失去圣心事大。望殿下不要冲动行事。”   靖王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猛的站了起来,走到梅长苏身边,直直的盯着他:“什么叫你的安危不重要?你的安危是重中之重,我绝对不能让你有事。”   梅长苏平静的回望靖王,反问:“殿下难道忘了曾说过为祈王和赤焰昭雪是最终目的?还请殿下谨记。”   靖王语塞,他烦躁的说:“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与先生无关,我想救卫峥,怎能连累先生入狱?此事不用再议,先生早点准备离开此地,面圣时我自有主张。”说罢不再看梅长苏一眼,转头就走。   梅长苏没料到他说走就走,连忙唤他:“殿下!殿下!!”   靖王已经走进了院子里,梅长苏不顾黎纲的劝阻,也冲进了大雪纷飞的院子,眼看着景琰就要为了自己不顾大局,情急之下怒吼:“萧景琰你给我站住!”   靖王脚下一顿:多少年没有听到这声呼唤了。可是他不能听小殊讲话,他不能被他说服,他不能让他去悬镜司被夏江折磨。他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强自镇定,大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先生就不要拦着我了。”   梅长苏挣开黎纲的搀扶,忿然道:“如果我不拦你,你打算怎么做?是去御前承认此事是你一人所为,还是要去跟夏江拼个你死我活?!”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受累,先生已经帮我救了卫峥,我又怎能看着先生为此入狱,我萧景琰做不出这样的事!”   “萧景琰!你有情有义,可你为什么就是没脑子!”梅长苏这次是彻底愤怒了,“如果我要逃走,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夏江一辈子也找不到我,可然后呢?陛下势必会起疑心,那殿下好容易得到的恩宠就会毁于一旦,届时何谈大业?!祈王和赤焰的冤屈又如何昭雪!”   “我当然知道要昭雪!可是如果你在我眼前出事,昭雪又怎样呢?”靖王双目通红,他不能抱着眼前的人诉说这么多年的噬心血仇和刻苦思念,他也说不出口,在他心中,林殊活着才是比什么都重要。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梅长苏却什么都明白了。   他长叹一声:“景琰,就当是为了我。”   靖王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第 6 章 ?  梅长苏心知对不起景琰,可自己筹谋多年,千辛万苦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能有丝毫的动摇。萧景琰对他有情,他也对萧景琰有义,可这情这义都得为当年的冤案让步。亡者英灵不得安息,惊天冤情不能昭雪,如此重担在身,他们又怎能放下一切只顾着儿女情长。   “景琰,”梅长苏强忍着胸口翻涌的血气,“我本是十三年前就该消失的亡灵,拼着一口气活下来就是为了平反冤案,助你大业。如果我现在听你的,为了逃命远遁江湖,眼看着你踏入夏江誉王的陷阱,被废被杀,赤焰冤魂从此不再有昭雪的机会,那我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那消瘦的身影强立风雪之中,靖王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紧紧拥住了梅长苏,声音嘶哑:“我知道你这些年如何艰辛度日,你又可知我这些年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梅长苏当然知道,他的孤独,他的委屈,他的思念,他的愤怒,他全都知道,不禁就红了眼眶,他回抱住靖王。   “景琰,你一定要稳住,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祈王兄,父帅,七万赤焰军,还有那么多被牵连的无辜人。比起他们,我毕竟还活着,我不能白白活着。”   靖王早已泪如泉涌,他把脸埋在林殊的领中,仔细的感受他的气息,虽然微弱却是活着的气息。这么多年缺失的一瓣心终于补回,叫他怎么忍心。不忍也得忍的痛,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罢。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住。   然而只能是希望,二人在风雪中紧紧相拥,命靖王进宫的旨意已经传来。   “我答应你,一定会稳住的,你也答应我,不要有事。”靖王哽咽着,已经说不下去。   梅长苏无声的长叹,用力抱了一下景琰,“嗯,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说完把他推开了。   目送靖王离去,梅长苏再也控制不住那股血气,一口吐了出来。黎纲甄平大惊失色,把他扶进内室躺下,二人坐在床边,面色哀戚。   晏大夫诊完脉,沉着脸去配药了。梅长苏对黎纲和甄平吩咐道:“夏江来的时候,记得把飞流带走,苏宅上下都不得反抗。”   梅长苏最终被夏江带走了。   被禁足在王府的靖王寝食难安。常常看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一整天。他想起过去,只觉恍如隔世。本以为斯人已逝,没想到他从地狱活着回来了,他的形貌变了,那颗赤子之心却依然跳动。他不愿意看他去犯险,就好像十几年前那样,一去不复返。   得知梅长苏回到苏宅,靖王立刻奔进密道,不能等,一刻也不能等,只想马上到那人身边,确定他没事,确定他还是鲜活的。可是一进屋,就刚好看见他呕出一大口鲜血,靖王差点失去理智,他上前推开黎纲,一把把人揽进怀里,梅长苏不停的咳,每咳一声就带出一口血,靖王无措的搂着他,只恨不能把夏江撕成碎片。   晏大夫还是一样沉着个脸,看着梅长苏吐完血倒在软枕上,不吭声的递过去一块布巾让他擦拭,然后稳稳搭住手腕诊脉。梅长苏默默擦了唇角的血迹,仍旧是放不下那颗操劳的心,所虑之事皆问了一遍,连夏冬在牢里的处境他都操心。靖王有心阻止又不敢多言,晏大夫却霸气的威胁他再多说一句便扎哑了好让大家清静。靖王瞪着晏大夫,不得不说,连小殊都让三分的角色实在是厉害人物。怀里的人果然安静下来,靖王却不敢松懈,晏大夫看看苦着脸的三个人,不高兴的说:“你们也用不着现在就哭丧个脸,有我在,砸不了招牌。”   黎纲甄平不敢多言,退出去执行宗主的吩咐了。晏大夫收拾好了医箱,对靖王说:“这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把他给我看好了,只要能让他停止思虑,你把他一拳打昏我也不介意。”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靖王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怪神医的背影,又看看已昏睡过去的小殊,心中突然感慨:无论如何这个人自己是抓在手里了,林殊也好梅长苏也罢,都是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再也不能失去。   两人相认以后靖王还来不及诉衷肠,梅长苏就被关进了悬镜司,出来以后又一直病势昏沉,靖王每天都盼望着小殊快点醒来,他有那么多的话要同他讲。可是一天天过去,梅长苏却不见清醒,直到蒙挚带来了乌金丸的消息。苏宅上下急成一片,靖王随时处在爆发的边缘,晏大夫每天只是沉着脸在药房里折腾,黎纲甄平也不管晏大夫会不会生气了,果断的飞鸽传书给蔺晨。   靖王开始整日整夜的守着梅长苏,黎纲或甄平出入几趟,靖王都始终维持着一样的姿势:握着宗主的手,双眼不错的盯着宗主的脸,好像下一秒宗主就会醒来。靖王情深至此,黎纲也不计较他把自己从宗主身边推开的事了,他上前安慰靖王:“殿下放心,宗主过去每次火寒毒发作时,都是看着凶险,最终都平安度过。”不想这番安慰在靖王听来就只剩下对小殊究竟受过多少折磨的想象。沙场上刀斧加身不皱眉头的靖王殿下,此时把脸贴在那透着凉意的修长手掌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黎纲吓了一跳,连忙强调:“殿下放心,宗主吉人天相,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靖王还没开口,门外却传来轻佻的声音大声嚷嚷:“你们家宗主每次有惊无险是多亏了我这个蒙古大夫,而不是他的什么吉人天相,你见过哪个吉人像他这么倒霉的。”   靖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看见黎纲满脸诚挚的惊喜,眼前就飘来一个花哨的身影,那身影速度极快,靖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给梅长苏切完脉,还打量起了靖王。   “哟,梅长苏天天惦记的就是你这个小哭包啊?!”说着还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   靖王殿下何曾遭人如此对待,像被雷劈了似的呆住,都忘了继续哭。   黎纲虽然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蔺少阁主,但是此情此景仍是让他忍不住提醒:“蔺少阁主,您现在玩的开心,宗主醒来就有你好看了。”   蔺晨双眉倒竖,瞪着黎纲:“这都是哪个没良心的教出来的?你们宗主有难,我跑断了腿从南楚赶来,刚追上的美女都没时间陪了,现在指不定都跟别人跑了,怎么?难道我就是来救醒他让他给我好看的吗?”   黎纲一听蔺晨此话大喜:“阁主有办法救宗主了?!”   蔺晨嚣张的白了一眼黎纲:“有我在,阎王都带不走他。我刚刚就是在摸摸看我的药材质如何。”   靖王茫然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这个没正经的人能救小殊,连忙问:“神医若是能救他,要我做什么都……”   “慢着,”蔺晨傲然的打断他,“我救他是因为我上辈子欠了他的,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不过你倒是能为他做什么。”   靖王点点头,心下却暗道我就是指为他做什么都可以,谁说要为你做事了啊。蔺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看上去老实又没智商的靖王在肚子里抹黑,乐呵呵的拍着黎纲的背让他去给自己准备粉子蛋。然后坐在梅长苏的床边意味深长的看看靖王,又看看他和梅长苏相握的手。   靖王略有些不自在,还没等他避开蔺晨的眼神,这家伙就凑到他跟前来,笑容猥琐的问道:“你喜欢他对不对?”   靖王转过脸去不想回答。   “哎你别这么没意思啊,你要是不喜欢他,我可就治不了了。”   靖王挑了挑眉毛:“我喜不喜欢他,你那么聪明,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蔺晨大感有趣:“噫,看来你也不笨嘛,那梅长苏干嘛像当妈似的为你操那么多心?”   靖王瞪着蔺晨,咬牙切齿的说:“还请蔺少阁主赶紧为他医治,小殊他身中剧毒,虽然不能言语,只怕睡梦中也被那□□折磨,他原本已经体弱多病,我只盼他能少受一时的煎熬。“说着又红了眼眶,眼看就要梨花带雨。   蔺晨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站起来大吼一声:“不许哭!”? ☆、第 7 章 ?  蔺晨虽然没个正形,调戏飞流调戏靖王甚至借着诊病非礼昏睡的梅长苏,但靖王还是看出来大家对这位吊儿郎当的蒙古大夫尽管面露嫌弃,却深怀信任。苏宅由于主人重病而沉郁的氛围在他到来以后转变到了另一个极端——倒不是欢欣鼓舞,鸡飞狗跳还更多一些。最初的闹腾过去以后,蔺晨终于认真的与晏大夫研究起了梅长苏的病症,苏宅众人不禁齐齐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这日梅长苏突然恶化了,咳得抱着他的靖王几乎五内俱焚。蔺晨这次没有嘲笑靖王黎纲甄平的哭丧脸,难得认真的自言自语:“看来必须得试试那个法子了。”   晏大夫嘴角抽了抽:“你当真要用那个法子,不怕这小子醒来找你拼命?”   “找我拼命?”蔺晨满脸写着老人家您不懂,“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晏大夫不信:“他脸皮那么薄,你们在人家不省人事的时候趁人之危,他还能感激你?”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蔺晨得意的摇摇扇子,“就因为他脸皮薄,才要趁睡着的时候呢。”   靖王听得云里雾里,晏大夫的严肃和蔺晨的轻松形成的鲜明对比也让他摸不清治疗的方案到底是否凶险。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蔺晨就开始清场了:“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你们宗主要治病了。”   晏大夫冷哼一声抬脚走了,黎纲甄平不敢有异议,也跟着出去。蔺晨唤住他们,拿扇子指指飞流:“这个小的也带走。”   飞流不理他,专心的靠在床边看着苏哥哥。   蔺晨无所谓的笑笑:“飞流,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刷满蓖麻油装进桶里从山坡上滚下去。”飞流大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的从窗户飞了出去。   靖王看着蔺晨清完场子,开口问道:“蔺公子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救小殊,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蔺晨拢拢袖子,一屁股坐在梅长苏的床边,戏谑的看着靖王,“其实长苏中的乌金丸,非但不会要他的命,反而能救他。因为他当年在梅岭曾中了一种天下第一的奇毒,叫做火寒之毒。(此处省略火寒之毒介绍一万字——为什么有一万字?因为蔺晨太罗嗦了。><)此毒至阴至阳,互相制约,可保人性命,也损耗年寿。而这乌金丸却能以毒攻毒,不过乌金丸只能中和至阳的那一部分。这至阴的一部分嘛……”   “至阴的一部分怎么解?”   “男为阳,女为阴。中了至阴之毒,自然只有至阳的男子可解。所以,长苏的解药,就是殿下。”   “我?!”   “是的。” 蔺晨笑眯眯的看着靖王,“不知道殿下是否愿意啊?”   “我当然愿意,只要能救他,让我赴汤蹈火也……”   蔺晨打断他,挠挠耳朵:“赴汤蹈火就不必,沐浴更衣去吧。”   靖王茫然,沐浴更衣是要干嘛?   “你不是喜欢他吗?据我所知他也爱你爱的不顾死活。那你俩就嗯,就那个吧。”      蔺晨说完靖王还是呆呆的看着他:“哪个?”   蔺晨不耐烦了:“我要你上了他,你不会是要我教你吧靖王殿下!”   靖王的万年不化冰山脸腾的红了,他结结巴巴的说:“蔺……蔺公子,你……你这是何意?我虽然……虽然钟情于小殊,但也绝……绝对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蔺晨仰天长叹,要他堂堂神医说这么多话真是累啊:“我刚刚说了,他现在深受至阴之毒的折磨,需要至刚至阳的精气来牵制毒性,你若是不愿意,那我自己来吧。”说完就去掀梅长苏的被子。   靖王这次反应极快的一把拽回蔺晨的贼手。   蔺晨终于耐心的解释了一番:“你放心吧,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办法,只不过以前要瞒着你他的身份,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可以牵制至阳之毒的药物,我没陪他来金陵而是去南楚,就是为了寻访药材。现在夏江的乌金丸倒是帮了个大忙,而你也知道他的身份了,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也是长苏命不该绝。这几天我给你喝的汤里,放了草药以固你的阳刚之气,本来也可以等到他身体再好一点,可是你看,至阳之毒解了以后阴寒入体,他的寒症明显发作的频繁严重了,你要是当正人君子,那就等到他死了吧,到时候可别后悔!”   萧景琰这一生唯一的念想就是林殊。“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对萧景琰来说也是成立的,得到了他就是得到了全部,这天下,只有他才是萧景琰的珍宝。当年他也想过等林殊从梅岭回来就给他一场风风光光的盛世大婚,就为了这一个念想,他等了十三年,现在他又想着赤焰冤案了结后定要实现那个梦想。可是如果现在,就在这里,就这么要了他,虽然明白是给他治病,心中还是百般愧疚的。   蔺晨觉得这个靖王简直莫名其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正要再问时,梅长苏虚弱的声音传来:“蔺晨,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景琰说。”   靖王看见梅长苏醒来,大喜过望,忙靠到他身边,低沉的声音温柔的能融化冰雪:“小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梅长苏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景琰,你别怕。”   靖王握紧了他的手,默默的摇摇头,红了眼圈。   蔺晨看看自己快抵上几百根蜡烛了,夸张的叹了口气:“哎呀,你总算是醒了。喏,你们家这个小哭包你赶紧领走吧,本阁主说了那么多话渴死了。”说罢抬脚离开,“吉婶,我想吃杏仁豆腐,得润润嗓子啊。”   关门前突然想起什么,扔了个瓶子给靖王:“靖王殿下,我知道你心疼他,这瓶香油送给你了,下次记得给我回礼。”   靖王,连同刚刚醒来没多久的梅长苏一起,变成了煮熟的对虾。   梅长苏看看靖王虽然面红耳赤,却不眨眼的盯着自己,眼神亮晶晶,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景琰,你是从《翔地记》里发现线索的吧?”   靖王坐在床沿,轻轻扶起梅长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是。小殊,你瞒的我好苦。”   梅长苏在他胸前蹭了蹭以示安慰:“你啊,是不是还让蒙大统领帮忙瞒着不让我知道?”   想到被自己和小殊指挥的团团转的大统领,靖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已经知道你是谁的呢?”靖王自忖瞒的挺走心的呀。   “卫峥之事你找我那日,过于紧张我了。我让黎纲去查你入宫的事情,誉王的眼线在你和静姨前陷我于不义,你明明是愤然离去的,到我这里却半分不提,显然彼时只是为了做戏。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我就是林殊,又怎么可能如此信任呢。”   靖王心头一紧:“小殊,我……就算那日我还未得知你就是林殊,我也绝不会再怀疑你半分。这么久的相处,我早就已发现苏哲其实也有一颗赤子之心。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私炮坊爆炸那天对你说的话?”   梅长苏看着靖王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居然还学会装可怜了:“你那天做的很好,稳住了那名侍女,日后我留着还有用处。”   靖王松了口气,他想到了蔺晨的治疗方案,脸又可疑的红了。有心不让梅长苏一醒来就思虑不停,凑在耳边问:“蔺公子的疗法,你知道吗?”   梅长苏挑了挑眉:“我知道。你呢?有什么看法?”   靖王坏笑了一下,慢慢俯下身:“正合我意。”   眼看就要吻上了那干燥柔软的唇,靖王心中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还带着噼里啪啦的幸福的回响,蔺晨突然站在窗外大喊:“靖王殿下,你还没沐浴呢。”   靖王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梅长苏也被吓得猛咳了几声,正要发怒,就听见蔺晨大声嚷嚷:“飞流呢?你苏哥哥不要你了,快来陪我玩。还是飞流好玩啊。”   接着是飞流挣扎逃跑的声音,还混杂着黎纲甄平的抱怨:“你们当心点,这是给宗主和殿下准备的热水,打翻了烫着你们活该啊。”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看来今天的苏宅,也是不得安宁啊。? ☆、第 8 章 ?  不似表面上的平静,梅长苏早已心跳如鼓。可恨的蔺晨,那么好的气氛就被他生生给破坏了,此刻又指使黎纲甄平把靖王拖出去洗洗刷刷。梅长苏僵硬的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像是等待夫君宠爱的小媳妇,这感觉真的是——梅长苏抖了一抖,决定拿出宗主的气场来。想起景琰,却又忍不住温情脉脉起来,这头大倔牛真的是成熟了。斗败了誉王和夏江,他们离目标又近了一步,接下来只要等谢玉那边的消息传来……   蔺晨几人一进来就看见梅长苏摩挲着衣角,思虑早已飘向远方,蔺晨不高兴的问:“你才刚醒,又在想什么呢?”   梅长苏看到蔺晨他们就没好气:“你们来干嘛?景琰呢?”   蔺晨张大了嘴巴,梅长苏这才察觉此话不妥,没来得及拦住蔺晨脱口而出的那句:“你简直就像个等待君王临幸的深宫怨女啊。”   虽然下属们眼观鼻不动声色,梅长苏还是老脸一红,恼羞成怒:“下流!”   蔺晨伸出手要戳他,梅长苏赶紧捂住胸口,这家伙下手是真重。蔺晨收回爪子,继续调戏:“你家靖王回府了。”   梅长苏一愣:回府???不对,不是,这这这……那我怎么办啊???!!!梅长苏内心大大的囧了。   黎纲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再这么下去宗主非得被蔺少阁主气背过去:“宗主,靖王是回去拿东西了。”   甄平翻了个大白眼,这样不就是明示宗主不要着急不要担心靖王一定会来的吗?果然梅长苏的脸色更红了些,甄平适时的把药递过去:“宗主,喝完药躺下休息会儿吧。”   梅长苏欣慰的点点头。为了掩饰尴尬,他问起了誉王和夏江:“这几天誉王和夏江没有什么动作吧?”   甄平犹豫了一下,刚想禀报夏江越狱的消息,就被蔺晨拦了下来:“赶紧吃完药睡你的觉吧!誉王和夏江要是哪天被雷劈死了我会告诉你的。”   梅长苏白了他一眼,翻身躺下,“好,我睡觉,那头大水牛来了也让他给我候着,不许吵醒我!”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太子被废,誉王失宠,夏江也失去陛下的信任,虽然在意料之外与景琰相认,但是喜悦大于忧虑,景琰也没有让他失望,现在的景琰,不再是年少时总被自己欺负的憨厚少年,他真的变了,变得让自己可以依靠。如果说喜欢景琰是林殊年少时懵懂的情愫,那么现在他对景琰的情感,已变成浓浓的眷恋。拼着一口气活下来,到现在才觉得找回了人生的乐趣。身体大不如从前又如何?谅景琰也不会反过来欺负自己。   少年入梦,梅长苏的嘴角微微弯起。梦里他和景琰鲜衣怒马,他始终跑在前面,笑着喊景琰:“大水牛,你快点,慢死了,我可不等你。”   靖王在他的床边已经坐了很久,他一进来就被转告了小殊的话,让他候着?那就候着呗。小殊睡觉比什么都重要,休息好了也利于……咳咳……治疗。萧景琰毕竟是个实心眼的,他真的坐下来,眼神不错的看着梅长苏,看着他在梦里笑,看着他睡得香甜,看着他微微呓语,凑上前一听,“水牛……大水牛……”靖王噗嗤一声笑了。   梅长苏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身红衣的景琰,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伸过去,靖王握住,裹在手掌里怕他着凉。   “景琰,你去拿什么了?”   靖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从袖袋里取出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梅长苏。   梅长苏奇怪的看了看他,坐起来打开,原来是满满一盒珍珠。   梅长苏眼眶一热,不敢抬头,轻声问:“怎么这么小?我不是让你带鸽子蛋那么大的吗?”   靖王把他抱进怀里:“带了,但那个我想在大婚的时候再给你。”   “那这个是干嘛用的?我们这么大了还玩弹珠吗?”   靖王把他抱得更紧了:“小殊,我一直想许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可是蔺大夫说要为你治病。我绝对不是在欺负你。你……你愿意吗?”   梅长苏本想嘲笑他的小心翼翼,却发现自己那颗心又要不得的柔软起来。小媳妇也好,深宫怨女也罢,这是他爱的人。他把头埋进景琰的肩窝,闷声说:“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治病才好。”   靖王的心都要融化了,此刻梅长苏身上淡淡的药香仿佛比情丝绕还厉害,引诱着他更贴近——他也这么做了,轻轻的把吻印在了怀中人的颈项上。   梅长苏微微颤抖,却强自镇静。靖王感觉到他的不安,把他放倒躺下盖上被子,自己开始宽衣。梅长苏躺在被子里看着靖王,他每脱一件,他的脸就更红一点,等到靖王只剩单衣躺在他身边时,梅长苏已经像一只熟透的虾子了。靖王偷偷笑了:“小殊,你的寒症好像没那么严重了?蔺公子说这样能治病,我现在真的开始信了。”   梅长苏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啰嗦!不做就给我滚下去。”   靖王一把抓住那只脚,暧昧的挠了挠脚心。梅长苏怕痒的躲闪,靖王玩心大起,干脆专心的去挠他的腰肢。梅长苏笑的直喘,一番玩闹下来,他的衣服也松的差不多了,纤细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胸前的红缨若隐若现,靖王自学成才的借着挠痒痒把他全身摸了个遍,此时看见他玉体横陈,满眼笑意,珍藏心底多年的心愿已经触手可及,靖王虔诚的俯下身,吻住了那为了喘气而微微张开的唇。   梅长苏只僵了一下,便沦陷在温柔的吻里,他慢慢环住景琰,任凭他褪去自己最后一件衣服,任凭他在自己身上烙下一个个印迹,任凭他莽撞的占有自己,最终任凭自己沉溺在他的温情里。景琰带来的痛都是真实而让人心安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忘记回答景琰了,他那么别扭,其实就是想说:我愿意。   在窗外站了一晚上腿都快要伸不直的众人:“就这么结束了?”   蒙大统领神情严肃的让大家稍安勿躁,继续听。   “景琰,不要了……唔……”   “嘘,小殊,乖。”   “唔……等一下,你在干嘛?你放什么进来?”   “珍珠啊。蔺公子说对你的病有好处。”   “蔺晨(咬牙切齿)……唔……啊……”   “小殊,这个时候你喊别人的名字,我会不开心的。”   “啊!!混……混蛋……”   “小殊我弄疼你了吗?”   “不是,我是说蔺晨……唔……”   “都说了不要提别人了。”   “啊……啊……萧景琰你快给我出去!!唔……嗯……啊……”   蔺晨得意的笑得意的笑,自己被梅长苏欺负了十三年的仇连同靖王被林殊欺负了十九年的仇全都报了。众人看着不知死活的蔺少阁主,决定明天都离这个引火自焚的家伙远一点。   次日,靖王顶着满头包出现在苏宅的正门:“密道被小殊锁死了,他昨天晚上很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担心他。他的病好了没有?”   甄平同情的看着靖王,多么耿直的年青人啊,被蔺少阁主利用了也不全是他的错啊,被宗主揍成这样,嗯,虽然宗主早上不让蔺晨给他诊脉,但是看靖王头顶的一个个大包应该是恢复的不错。   憋笑憋出内伤,但是礼不能废,甄平拱手道:“宗主昨夜好像累着了(靖王脸红了),晏大夫吩咐这几日闭门谢客让宗主静养。还请殿下稍安勿躁,等宗主缓过来了我们就过去通报。”   靖王讷讷的转身,正欲离开,就听见蔺晨的一声惨叫,靖王抖了三抖,脚不沾地的逃了出去。? ☆、第 9 章 ?  与备受折磨的靖王和蔺晨不同,晏大夫这几日心情特别好——虽然你蔺晨医术比我高明那么一丢丢,但是在宗主面前我的地位比你高!机智的宗主看出来晏大夫这几日似乎春风得意,心下疑惑却也不敢多言,自觉的伸手给晏大夫诊脉,顺便偷偷观察一下他的神色。   看到满脸写着“老夫很满意”的晏大夫,宗主暗自松了口气。晏大夫贴心的把暖炉放进梅长苏的手里,温和的说:“火寒之毒虽解,但你的身体受创多年,不比常人,还是要多保养才是啊。”   梅长苏看着为自己费心多年的老人,对早年失怙、十三年来一直独当一面的自己来说,晏大夫就像长辈一样。他诚恳的应下了:“好。”   甄平走进内室,对梅长苏行了一礼:“宗主,我把蔺少阁主带来了。”   梅长苏挑眉:“让他进来吧。”   蔺晨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蔫蔫的走到梅长苏跟前,委屈的控诉:“你怎么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梅长苏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饮了口茶,又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救我的人不是景琰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蔺晨没力气去计较他的没良心了,看着他咀嚼的动作吞了吞口水,欲哭无泪:“我错了长苏,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快让人给我煮饭吃吧。”   梅长苏哼了一声,把点心推到他面前:“赶紧吃饱去做事吧。”   蔺晨这次被收拾的妥妥的,心有不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呛声,只好不情不愿的问道:“什么事啊?”   “夏江到底藏在哪里?把他给我找出来呀!”   蔺晨更不敢有异议了,他当初瞒下夏江越狱一事就是自信能很快把他找出来,可是夏江这老狐狸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   “他必定是藏在璇玑公主留下的某个人手家中。“梅长苏揉着手指,凝神思索。   甄平走进来禀报:“宗主,靖王来了。”   梅长苏脸一红,景琰这个笨蛋,自己不准他来就不来,其实这几天没见,他也想景琰了,可是……瞪了偷瞄自己的蔺晨一眼,他这个宗主拉不下面子啊,只得违心的说:“不见!”   甄平倒是笑了:“靖王殿下不是自己来的,他还带来了户部刑部两位尚书大人,说是要与宗主探讨些公务。”   梅长苏心中欢喜:这个大水牛还真是给自己惊喜,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当真受用。   他掩饰的咳了咳:“既是两位大人有事相商,就让他们进来吧。”   蔺晨如果不是还没吃饱,肯定放肆的嘲笑了,但是此刻他也只是很有眼力见的埋头苦吃,假装看不见梅长苏时不时飘向门口的眼神。   靖王这几天在家里确实下了一番功夫。密室的门锁死了,任自己怎么拉铃都没人理,正门递帖也总是被黎纲或甄平打发。担心小殊又不让见,只能指使大统领去苏宅察看,没想到大统领玩得开开心心的回来了,还细数了苏宅留膳的佳肴。靖王气的牙痒痒,事实证明,没有几个人真能笨到无可救药,关键就看有没有什么能激发你的潜能,这不,就被他想出了拖着两位尚书来找小殊的主意。   可是靖王没有得意多久。自从他们坐下后,一直与小殊相谈甚欢,到了晚膳时间,小殊自然是客气的留他们用餐,这两人居然就留下了,更可气的是吃完饭以后还喝起了茶,有那么多事情要问吗?一件又一件,本王还没有跟小殊说上体己话呢。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俩话这么多?!   在沈追又一次开口提问时,他终于忍不住赶人了:“两位大人已经坐了一下午了,晚饭都吃了,还要坐到什么时候啊?苏先生身体不好,有什么问题下次再来问嘛。”   沈追闹了个大红脸,局促不安的看看苏先生又看看靖王。   梅长苏早已把景琰的各色表情尽收眼底,此刻坏心突起,抬手请道:“无妨。沈大人刚刚说的事,苏某也很感兴趣,殿下,可否让沈大人说完?”说完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靖王。   靖王只能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心上人,那双小鹿眼放出的光芒如此诱人,偏偏梅长苏就当他不存在似的,继续跟沈追二人谈笑风生。   两位尚书前脚刚离开,靖王立马一把抱住梅长苏,把脸埋在肩窝里使劲的蹭,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小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甄平一边欲哭无泪的心道“殿下我还在啊。”一边假装心无旁骛的收拾好东西关门离开。 墙角里已经蹲了一堆人了。   只听宗主挑剔的问靖王:“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你不喜欢珍珠,下次我换个别的。”   “闭嘴!我让你停你为什么不停?!”   “蔺少阁主告诉我你喊停的时候就是别停。”   宗主的声音立刻变得阴森:“他还说什么了?”   靖王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还说你喊不要的时候就是要。”   蔺晨脚底一滑:萧景琰啊萧景琰,你就是扮猪吃老虎的祖师爷吧。   梅长苏正待发火,靖王却拉起他的手紧张的问道:“自那日起就没见到你,你怎么样了?毒到底解了没有?身体好不好?晏大夫有没有说什么?手怎么还是这么冰呢?”   梅长苏看着靖王絮絮叨叨的没完,心里却涌上了甜蜜,自己对这个人,终究是狠不下一点心。而且,景琰懵懵懂懂的有什么错?错的都是那个粗俗下流的蔺少阁主。梅长苏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心都偏到胳肢窝了,温柔的回答:“毒已经解了,晏大夫说我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行。”   蔺晨听得悲愤交加:不用说,里面那个死没良心的肯定是不会怪他的相好的,这笔账少不得又算在自己头上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跑路吧。   靖王听说毒已经解了,心中重负终于卸下,他揽着梅长苏走向内室:“那你快上床歇息吧。都怪我,带来沈追和蔡荃,把你累坏了吧?”一边说一边把他放进被子里包好。   看到梅长苏并不闭眼,靖王笑着刮刮他的鼻子:“怎么了?快睡觉啊。”   梅长苏还是不说话,只一味看不够似的盯着他。靖王忍不住伸手去挡他的眼睛:“睡觉。”   梅长苏把他的手拿下来:“你不一起吗?”   靖王呆呆的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红,不受控制的心猿意马起来,想起他那天晚上在身下绽放的样子,靖王一开口就声音沙哑了:“你的身体……”   梅长苏打断了他,嗫喏道:“景琰,我其实也想你了。”   靖王俯身吻住他,在感受到梅长苏微微张开唇回应时轻笑了笑,挑开了他的衣襟,轻轻吸吮那胸前的一点。   “嗯……”清俊的脸已经染上□□,他在意识沉沦前说了一句:“景琰,灯……”   烛光熄灭,窗外只听见喁喁私话。柔情似水,这是属于有情人的夜晚。   不知道是害怕长苏还是夏江真的太狡猾了,之后的几天里,蔺晨一直打着搜索夏江的旗号不见踪影。梅长苏也顾不上这一茬了,因为春猎就要来临,他和靖王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第 10 章 ?  往日下朝后还会逗留一会儿巡视各方的靖王今天却脚步匆匆离开了大殿,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发生,只不过是他给小殊从岭南运来的几箱橘子到港了,他要赶着拿到苏宅去。   小殊不是看重口腹之欲的人,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只是最近喜吃酸甜的柑橘,床头榻边书房客室,哪里都要摆上一些才行。季节不应,好吃的柑橘不多了,但靖王长到三十多岁总共就这么一个宝贝的人,自然是马不停蹄的为他置办。想到小殊嘴里包着橘子眯起眼睛享受的模样,靖王的心就塞的满满。再想到那带着柑橘气息的香甜的唇——靖王面色含春健步如飞——沈追看着靖王的背影对蔡荃这么形容。   春寒料峭少年畏,虽然梅长苏体内的火寒毒已解,苏宅众人还是不敢大意,火盆手炉毛领披风老四样一件都不能少。靖王指挥着人搬运几大箱橘子进苏宅时,就看见他抱着手炉裹着披风走出来迎自己。   靖王三两步跨到他身边,给他紧了紧披风,又握了握手试温度,温柔的责怪:“这么冷,跑出来干嘛。”   梅长苏一笑:“你也不能不让我起来走动走动吧?闷死人了。”   靖王平时什么都顺着梅长苏,只有一件事是不能触犯的底线,那就是小殊的健康,连梅长苏自己都不行。对此宗主大人置之不理过,也发火闹脾气过,无奈靖王油盐不进,就是要把他看的死死的。久而久之,梅长苏也就随他去了。   他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不明白靖王紧张他。所以此刻靖王一边揽着他的腰把他送回内室,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咛他要听话要乖不要仗着自己是宗主就欺负苏宅众人对大家的劝告置之不理时,梅长苏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不发火也不冷暴力,就这么感受他的关心和爱护。   说话间两人已经围着炉子坐下,靖王热的要命,把外套脱了,梅长苏裹在狐裘里冲着他笑。   靖王凑上去吻了吻他扬起的唇角——这是他近来最爱的小动作——问道:“早膳吃了什么?胃口好吗?”   梅长苏老实的摇摇头:“没什么胃口。夏江不找到,我没法安心。”   靖王拉过他的手在掌中摩挲,心中自责:他实在帮不上小殊的忙,只能眼睁睁看他为自己呕心沥血,忍不住喏喏:“你最近饭量越来越小了,火寒毒解了晏大夫就告假回廊州探亲,蔺公子又不在,也不能为你诊治诊治。”   梅长苏看出来景琰又在钻牛角尖了,晃了晃被握住的手:“其实我是留着肚子吃你给我买的橘子呢。”   景琰连忙剥开一个,放了一瓣进他嘴里。酸甜的果汁滑腻的果肉,当真是美味,梅长苏又露出了猫咪晒太阳似的慵懒满足的表情。   靖王看的心痒痒,他慢慢靠近梅长苏,“真那么好吃?我尝尝。”说完吻住他,嗯,酸甜的果汁滑腻的舌尖,当真是美味。   “咳咳。”煞风景的来了,靖王脸一红,赶紧退开。   梅长苏不满的看着来人:“你这几天晃到哪儿去了?夏江找到没?没找到不给饭吃啊!”   “没良心的,我不就是撞破了你们俩的奸……”梅长苏冷冷的扫视了蔺晨一眼,“咳……激情吗?你就这么对我?此地没饭吃自有吃饭地。我是担心你才回来看看的。”   梅长苏冷哼,挑剔的蔺大公子想必是在蒙大哥家里这几天没吃好。但景琰是个实诚人,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行礼:“蔺公子,你来的太好了,小殊这几天一直胃口不好,还容易犯困,你帮他诊诊脉吧。”   食欲不振?没听说火寒毒还有这样的后遗症啊,蔺晨闹归闹,至交好友的身体他还是在意的,赶忙上前拿起梅长苏的手腕切脉。   “……不会吧?”蔺晨睁大了眼睛看看梅长苏,放下他的手腕又拿起另一只,梅长苏一把按住他的爪子,嫌弃的扔开:“脉象还会不一样吗?有话快讲有病快治。”   靖王坐不住了:“蔺公子,他身体是有什么不妥吗?”   蔺晨不说话,抱着手臂揉着下巴绕着梅长苏走了一圈,像是没见过他似的,特别稀罕的样子。梅长苏正想再刺他两句,蔺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了:“你要生了。”   虾米?!这次不仅靖王,连梅长苏也……石化了。   苏宅今日起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们的宗主大人,要当父亲了,生孩子的人是宗主大人他自己……   蔺晨十分得意的在苏宅上下指挥,长苏卧床养胎不许乱动(每个时辰可以放一次风。);靖王负责看住梅长苏不许他乱动;黎纲负责采购各类安胎药品;吉婶负责准备各色营养膳食(还有给蔺晨的粉子蛋);甄平负责看住飞流不让他随便扑向宗主;飞流负责看家护院(给他找点事情做免得他老是扑向长苏蔺公子如是说)。不能跟苏哥哥玩又要呆在有蔺晨的院子里,飞流觉得生活好艰难,他很无聊的上了屋顶,顺便看家。   (又)一阵鸡飞狗跳以后,苏宅总算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了,蔺大公子很满意,他完全忽略了混乱都是他制造的这一事实。   往日里叱刹风云如今被当成上等瓷器的梅宗主被靖王殿下如同珍宝的安置到床上时,还以为蔺晨是公报私仇拿他寻开心的。可是看看景琰又是担心又是欣喜又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里突然涌起对自己这一生遭遇的感激。   也许都是上天注定,如果不中火寒之毒,他的体质不会改变,不可能得孕,那么不管他与景琰怎么相爱,只怕也不得不劝他延续香火,如今这样,真是甚好甚好。只是……   “飞流,你下来陪蔺哥哥喝酒。快点啊,再不下来我就收拾你。……”梅长苏痛苦的摇头:他实在无法容忍这死江湖郎中糟蹋他的苏宅欺负他的小飞流。但是如今蔺晨的话就是靖王的圣旨,梅长苏无奈叹气:我还是睡觉吧,眼不见为净!   经过蔺晨的悉心(大雾)调理,梅长苏安稳的度过了有孕最初的安胎期,刚好赶上出发去春猎,被关了很久的宗主心情十分愉悦。连景琰恭敬的拿笔细细记下那个翘着二郎腿弹着指甲缝的大夫叮嘱的“注意事项”,梅长苏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了。   景琰非常高兴能和小殊一起去春猎,又担心他的身体,他客气的请蔺晨一起去,梅长苏眉心一跳,赶紧制止:“不是有静姨吗?不用担心。”   有道理,自从得知小殊有孕以后,母妃就十分雀跃,每天变着方儿的做各种药膳送到苏宅来,直把小殊喂的面色白里透红,眼看下巴都没有那么尖了,景琰很满意:“母亲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一直念着你,这次总算是能见到了。”梅长苏愉快的笑了。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畅谈着往日围猎的趣事。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夏江和誉王勾结在一起,正有一场阴谋等待着他们。而小殊在怀要当父王的景琰没想到,他那么快就会再经历一次痛苦的分别。? ☆、第 11 章 ?  梁帝春猎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了几里路,出发前往掩映于崇山峻岭间的九安山猎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仗队所经之处,百姓匍匐。   梅长苏看着这万千将士葬送性命来守护的锦绣江山,心中喟叹:他虽然身怀复仇和沉冤的使命,却不曾后悔为这家国所付出的一切。谢玉曾经质问跟他有何仇怨,梅长苏笑了,谢玉永远也不会明白他毁掉的不仅仅是七万条性命,更是七万个忠魂,梁国大好河山和无辜百姓的坚固屏障。   气血翻涌,他咳了两声放下帘子:自己的身体不同往日,即使他的情绪依然时常因过往而波动,也要为肚子里的那个着想。同坐车中的庭生担忧的看着他,梅长苏笑了:这是个谨言慎行的好孩子,有祈王风骨。只是他未来的路却注定要比平常人家的孩子还要难走。   仿佛心电感应似的察觉到小殊情绪低落,靖王策马而至,问道:“长途跋涉,先生的身体还好吗?”话说的客气,眼神却难掩忧虑。梅长苏脸色苍白,朝他笑笑,礼尚往来答道:“无碍,有劳殿下关心。”   靖王皱眉,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道:“蔺少阁主临行前赠的药物,要吃一点吗?”   梅长苏摇摇头:“还不到那个程度,不过此去毕竟不比家中,殿下可要将药保管好了。”   靖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保证道:“放心,事关先生,本王一定不会大意。”   他们出发前蔺晨拿了个锦袋给他,吩咐说里面是专门为长苏备好的药,请他务必贴身携带,万勿丢失,危急时刻可治病救命。靖王闻言珍之又重的贴在胸口放着,时不时就要摸一摸。梅长苏看着认真的景琰抿唇笑了,靖王顿时心猿意马,赶紧遛马跑远了。   到了扎营的地方,靖王安排好梁帝和母妃的帐篷让他们歇下,又在自己的帐篷边上把梅长苏的帐篷扎好。想想还是不放心,指挥众人把苏先生的帐篷围在中间,吩咐诸将小心看护,不得有误。梅长苏心知景琰担心他,可是四周人多眼杂,虽然他俩自始至终礼数周全,还是怕有心人发现端倪,便告罪回帐篷休息了。   此次春猎靖王备受瞩目。太子被废,誉王势弱,明眼人早已看清朝中之势,靖王俨然是皇子中的翘楚,独领风骚。可是靖王依然只是默默的做自己,不骄不躁,宠辱不惊沉稳内敛,在宗室大臣们眼中更加值得钦佩。   一切安顿好后,靖王带着小殊来到母亲的营帐。静妃支退左右,再也按捺不住心潮起伏,拉着林殊的手痛哭。靖王静静的看着相拥而泣的二人,走上前扶住他们,低声道:“此处并非绝对安全,母亲还请稳住情绪。这一路小殊也累了,母亲让他坐下来休息吧。”   此次春猎靖王备受瞩目。太子被废,誉王势弱,明眼人早已看清朝中之势,靖王俨然是皇子中的翘楚,独领风骚。可是靖王依然只是默默的做自己,不骄不躁,宠辱不惊沉稳内敛,在宗室大臣们眼中更加值得钦佩。   一切安顿好后,靖王带着小殊来到母亲的营帐。静妃支退左右,再也按捺不住心潮起伏,拉着林殊的手痛哭。靖王静静的看着相拥而泣的二人,走上前扶住他们,低声道:“此处并非绝对安全,母亲还请稳住情绪。这一路小殊也累了,母亲让他坐下来休息吧。”   一句话提醒了静妃,她赶忙让林殊坐下,一会儿担心景琰照顾不周没有准备好炭火,一会儿又担心账内不透风把人闷坏。靖王哭笑不得的挨训,静妃又给梅长苏切脉,亲自确认了大的小的都安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三人坐下叙话,静妃说起二人童年趣事:靖王抓周时,林殊尚在晋阳长公主的腹中安安稳稳的待着,桌子上各类物品琳琅满目,偏偏都入不了萧景琰宝宝的眼,一个劲的抱住长公主的肚子不撒手,大人要把他拖开,他就放声大哭。言侯爷笑着说景琰这么有危机感,小不点一个就要赶着把媳妇儿定下来。后来小殊生下来了,靖王就跟划地盘似的天天来看他;小殊会走路以后,靖王就更加寸步不离,去哪里都要带着一个小尾巴。   回想起过去,梅长苏也开怀的笑了。靖王心中安慰,连母亲说出他小时候非要带着小殊一起睡觉,结果尿床尿湿了褥子害的皮肤细腻的小殊大哭,最后还被父王揍了屁股的事情,他也不在意的任凭取笑。梅长苏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段过去,他嫌弃的看了景琰一眼,嘴角却是放不下来。   晌午时间很快过去,梁帝一醒,靖王就忙着过去请安,陪同皇上巡视左右,安排明日的庆典事宜。梅长苏则在帐中看着庭生写字读书,孩童时期最是坐不住,梅长苏偏要磨练他的意志。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梅长苏正要歇下,就听见蒙大哥在门口说:“这里是苏先生的帐篷吧?你们且在周围走动,我进去问候一下。”   蒙挚先是好好看了看小殊,看上去虽仍然虚浮无力,但是气色却是好多了。蒙大统领微微放下心,可是一想到小殊的计划,心又一紧:“小殊,你真的要这么做?”梅长苏看了眼帐门口,示意他小点声,压低声音回答:“这是大好的机会,我也筹备数日,必定要一举成功方能永绝后患。”   “你这次又瞒着靖王。而且你的身体……”   “蒙大哥,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成败在此一举,你一定要帮我,稳住景琰。”   蒙大统领头皮又一阵发麻:“我哪能稳得住他啊。我真怕啊小殊。你看你之前一直瞒着靖王你的身份,可是后来他知道了,不是没有误事反而变得更加沉稳了吗?”   蒙大统领不提还好,一提这茬梅长苏就来气,他瞪了大统领一眼:“你也不想想,如果景琰知道了我的计划,他会同意吗?”,又悠悠道:“对了,如果不是你泄露了我的身份,那我倒是不必瞒他了。”   蒙大统领感觉后背发凉,他又是担忧又是着急,可是他也没法左右小殊的主张。   梅长苏安慰的冲他笑了笑:“你放心,我保证平安无事的解决此事。只是要难为景琰了,届时还请蒙大哥一定要在他身边扶持。”   蒙挚叹了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   孤灯薄衾夜难眠,梅长苏很久没有自己睡过了。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竟是如此寂寞难安。他虽是拿着书,思绪却飘向了远方。明天的计划虽已筹谋数日,仍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若是在往日,他尚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如今……他摸摸腹中那团柔软温热的存在,定定心神,倒一粒护心丹服下——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乍响:“怎么了?不舒服?”梅长苏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拉进了熟悉的怀抱。他靠在这个怀抱里,心中一阵酸苦,他知道景琰一定会伤心,一定会焦虑,他却不得不伤他的心,不得不让他焦虑。许多话想对他说,却只问了一句不关痛痒的:“你怎么来了?”   靖王一笑:“想你了就来了呀。”一时见不到他心里就不舒服,这还需要什么理由。   梅长苏往他怀里蹭了蹭,慵懒的说道:“你既来了,还这么守礼?”   靖王一僵,他既来了,自然是想多碰碰他。可是……摸上他的小腹:“蔺大夫说不能太累着你。”   梅长苏笑道:“傻子,他骗你的。”   靖王老实的说:“就算他骗我,可也不是完全没道理,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萧景琰一直都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从小就是如此,虽然自己总是欺负他,可是憨厚耿直的大水牛却是聪明外露的林殊的强大后盾。想到小时候,梅长苏立马嫌弃的推开他:“你居然尿床,还尿到我身上!”   靖王不以为意的把他又拖进怀里:“这算什么?我总共就尿了那么一次,你呢?我就是陪着你度过尿床的年纪的,你说你尿湿了我多少次?”   梅长苏不满的撇撇嘴:“硬要一起睡的人是你又不是我,自找的。”   靖王看他撇嘴的样子心里实在痒痒,忍不住亲了亲那骄傲的唇,声音沙哑:“当然得早早让你习惯,不然你跟别人跑了,我怎么办?”   梅长苏看着灯光晕染下景琰温柔的脸庞,轻声嘲笑他:“我会跟谁跑掉啊?”   靖王不老实的把手伸进梅长苏的衣襟,去摩挲他胸前的皮肤,“霓凰可是天天跟在你后面喊林殊哥哥。”   梅长苏眯起眼睛:“那她还天天喊你靖王哥哥呢……嗯……”靖王从他的锁骨开始,一点点往下吮吻。梅长苏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景琰尿床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景琰不满:“你怎么走神了?”   梅长苏坏笑:“我在想尿床的小屁孩。”   景琰一愣,凶狠的吻他:“小屁孩?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梅长苏在景琰的撞击中闭上眼睛,他心里感到对不住景琰,因此放开来任他胡闹,景琰感觉到了他的纵容,却生怕伤了他,依旧那么温柔的,一下又一下。梅长苏眼眶湿润,紧紧的抱住了身上的人。? ☆、第 12 章 ?  春季万物复苏,不宜杀生。梅长苏叮咛了庭生几句,便放他和飞流去玩。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欣慰的笑了:飞流不在身边才好。不过……回头看看身姿挺拔的列战英:“列将军,靖王殿下他们都已经出发了,你怎么还不去啊?”   列战英说:“殿下吩咐我在这里保护先生。”   梅长苏一笑:“这里这么多人,会有什么危险?你快去吧。”   热血青年,谁不想策马奔腾,列战英早已蠢蠢欲动,但是殿下的吩咐……   梅长苏看他犹豫,又说:“放心吧,飞流不会离我太远。”   列战英终于放下心来,上马离去。   四周人声鼎沸,大家都各忙各的,梅长苏就这么漫不经心的踏青问柳,渐渐走出猎场范围。   身后风声异动,梅长苏冷笑:迫不及待啊。   正当他在想对方会怎么出场的时候,肩颈便被击了一掌,“还真是粗暴。”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梅长苏的脑海。   梅长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小小的景琰拉着小小的自己,跳跃在山林之间,总角晏晏,两小无猜。一转眼那山变成了冰雪覆盖的梅岭,尸横遍野,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厮杀,他多希望景琰在身边,可是恍惚又有个念头:幸亏景琰不在身边。坠落悬崖的那一刻,他想,他的父帅,他的母亲,他的赤焰军,他的景琰,全都再也见不到了。   四周全是绝望的呐喊,穿透他的心肺,梅长苏痛苦的睁开眼睛,耳边依然回响着鞭笞声和惨叫声。他默默的坐起来,不去看誉王那张脸。   “苏先生睡的好吗?”   梅长苏听着隔壁的鬼哭狼嚎,皱眉道:“如果不是太吵,睡的还不错。殿下在做什么呢?”   “我让他们去请苏先生,结果却是把苏先生给抬回来了,怎能不罚?”誉王阴冷的笑着,慢慢晃动手中的酒杯。   “殿下这是在吓唬苏某了。”梅长苏不在意的笑了,那笑容很浅很淡,在誉王眼中却分外刺眼。他摔了酒杯,一把抓住梅长苏的肩膀,“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你,你到底为何要如此对我!”   梅长苏定定的看着他,又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开口了:“枉我尽心尽义为你筹谋至此。殿下居然怀疑苏某。”   “为我筹谋?”誉王松开他,疯狂的大笑,“先生麒麟之才,我得先生相助,却是连失左臂右膀,君心已失,而那个默默无闻的萧景琰,却是风头大涨,先生真当我像废太子那么笨吗?!”   梅长苏连声称是:“殿下确实不笨,所以您也从来没有真心实意的信过苏某的话。换囚一事是我让你去做的吗?私炮坊是我让你去炸的吗?我让殿下在太子被废以后切勿太过冒进以防圣意不满,殿下听我了吗?!到现在为止,每一件让殿下失利的事都是你自作主张的结果。”   梅长苏一语中的,誉王渐渐冷静。梅长苏继续说:“正因为殿下一直对苏某心存疑虑,所以才会被夏江利用。而苏某拜殿下和夏江所赐,领教了悬镜司的手段,苏某非但没有记恨殿下,还帮殿下保住了静妃娘娘身边的眼线。”   誉王一愣,惠妃娘娘身边的小金子被杖毙,小新却没有暴露,原来是梅长苏出手相帮。他看着梅长苏,问道:“我如此怀疑先生,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尽心费力的帮我?”   梅长苏理了理衣襟,漫不经心的回答:“谁登位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苏某不过是想搅乱这京城的风云罢了。不过虽说是不重要,苏某也想挑一个得力的助手。誉王殿下不论是心智还是城府都远在其他皇子之上,苏某当然不会选错人。”   誉王怀疑的问:“那靖王……?”   “如果殿下不是信了秦般若和夏江,受他们利用,而是来问苏某的意见,那就不会有卫峥被擒靖王上位的事了!”梅长苏打断他,目光如炬,“夏江是什么人殿下比我清楚,秦般若跟他是同一条阵营的人,又怎么会对殿下忠心呢?他们只不过是在利用殿下罢了。结果筹谋不精,马失前蹄,非但没有将上靖王一军,反而连累殿下失宠。可惜彼时苏某正在养病,不能为殿下出谋划策。”   誉王想到夏江的败绩就气的要吐血,他开口问梅长苏:“那依先生之见,本王现在该怎么做呢?”   “殿下难道不是已经有主意了?怎么,这次真的要听苏某的意见了吗?”   誉王暗暗吃惊:“先生是何意思?”   “如果我猜的没错,夏江越狱以后是不是逃到了殿下的府中?可是殿下毕竟信不过夏江,夏江能得到您的庇护,是使出了什么方法呢?莫非,是玲珑公主的遗书?”   誉王猛的站起来,梅长苏看着他:“仅凭一封谁人都能写出来的遗书,没有印记没有证据,殿下就这么相信了夏江的话?”   誉王没有回答。   梅长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微笑着说:“所以苏某猜测,殿下想必也只是给自己起兵造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罢了。”   誉王阴森森的问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梅长苏胜券在握,悠然自得的开口,“如果不是想来帮您,殿下真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抓住苏某?”   誉王面色尴尬,起身抱拳:“属下失礼了,我已经责罚过,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梅长苏摇摇手:“还是说正事吧。夏江是不是劝殿下趁陛下出猎,京中空城之时起兵?”   誉王点头:“嗯。”   梅长苏说:“切不可如此。殿下细想,就算这样能成功,毕竟扣了一顶谋逆的帽子,更何况,九安山的情况不受殿下控制,靖王又同陛下在一起,届时他们集合四方大军攻回,殿下可曾想过败给他们的下场?”   誉王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妥,还望先生赐教。”   梅长苏笑道:“直接攻打九安山。”   “直接攻打九安山?那不一样是谋逆吗?”   “当然不一样,殿下只需打着靖王谋逆,率兵勤王的名号,到时候,谁又会知道真相呢?”   誉王站起身:“妙啊,实在是妙啊!我得先生,如鱼得水。夏江这个奸贼,若是我听了他的,只怕一旦兵败,死无葬身之地。”   梅长苏微微欠身:“我知殿下必不甘心当一个闲散王爷,特为殿下献上此计。夏江的话,殿下不可尽信,但既然目前有共同利益,倒也可以为殿下所用。留着他吧。”   誉王客气的让他休息,转身去部署,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来问道: “先生刚刚说不过是想搅乱这京城的风云,这又是为何?你到底是谁?”   “我所作所为,无非是想让梁帝下马,殿下不必疑虑。殿下不需要知道苏某是谁,只需要知道苏某与殿下各取所需就可以了。待你大事得成,苏某便完成使命,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梅长苏的目光变得深远,轻声说,“苏某也想早日结束这一切,还望殿下全力以赴。”   誉王离开的时候还有种错觉,那最后一句话,怎么好像不是对自己说的?   九安山上靖王快要急疯了。   列战英发现找不到苏先生的时候,差一点就背过气去。他跟靖王报告时简直不敢去看殿下的眼。靖王咋一听到小殊失踪几乎就要率兵全山搜索,蒙挚及时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小殊让你看锦囊。”   锦囊?什么锦囊?他突然想到了蔺晨给的药,一把从胸前扯下来打开,手无法控制的颤抖,锦囊里衬夹层果然有一封信,字迹是柔和的,内容却像刀一样割裂他的心。“小殊,小殊!你,你好……”蒙挚眼看着靖王就要晕过去了,赶忙扶住,也拿起信来看。   “殿下,这……”   靖王一把抓住蒙挚的衣领,嘶吼道:“蒙挚!你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吗?你还由着他胡来!”   蒙挚不敢看他,低声说:“事已至此,殿下您一定要稳住。按照小殊的计划行事,只要你们同心协力,又何愁此事不成呐?”   靖王真想仰天大笑,林殊,你还真是了解我。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同意,才要在离开后让我知道;你怕信会丢掉,就让蔺晨藏在你的药袋里给我,因为你知道我紧张你的身体;你怕你在我身边我有所顾忌难以全力以赴,就要让自己陷在敌营逼我成功。可是你这么了解我,又为什么不知道我也会心痛,为什么不知道我也会害怕,为什么不知道我也会疯狂。   靖王一把揉烂那封信,双眼通红,过了一会儿又展开来,想要抹平那些褶皱。想到林殊狠心十三年不见他,想到他一心复仇昭雪不顾自己的安危,想到他这么逼自己,靖王真想战死算了,也让他好好尝尝心痛的滋味,可是却得先把他给救出来……? ☆、第 13 章 ?  先不让梁帝知道,只是暗中部署一切。京城的禁军表面上听从皇后号令,但是实则掌握在蒙挚的亲信手中;只待誉王谋反的消息一到,就去搬来纪城军,届时誉王腹背受敌,这是一场稳胜的仗。小殊说誉王谋反是必然,这样才能将伤亡降到最小。靖王不愿多想,也无法思考,只一味机械的按照小殊信上的指示来筹备。   大家都沉默的做事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只要坐等誉王发兵,靖王就能一举消灭叛军,在陛下和宗室大臣面前立下大功,这一仗以后,就没有任何人能阻挡靖王的夺嫡之路了。靖王看着黑暗无边的远山想,你总是这么算无遗策,唯独不算我的心。身边人连蒙挚也看不出他的喜怒,除了刚开始的怒急攻心,接下来的靖王一直很平静,就像小殊预期的那样,全力以赴,沉着稳定,似乎一切都无法再勾动他的心绪。   誉王谋定战略,起兵前往九安山,他想要带着梅长苏一起,却被婉拒:“我这身子就不去拖累殿下了,总之殿下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必能成事。苏某就在这里等殿下的好消息了。”誉王自然不会让梅长苏有机会逃回苏宅,没想到他自己也没提要走,当下心喜,朝着梅长苏一拜,命人好生款待苏先生,便踌躇满志的出发了。   说是款待,其实监视更合适。梅长苏没在意那些如影随形的眼睛,自顾自在这奢华的誉王府中闲逛。   “苏先生,这里不方便让外人进出,还请先生留步。”梅长苏正要跨进一个院子里,就被拦下了。   “誉王府这么大,住着几个闲散人倒也正常。不过是朝廷钦犯罢了,我也没兴趣看。”梅长苏说罢抬脚就走。   隔墙偷听的人却是沉不住气了,跳出来大骂:“梅长苏,你不要太得意了,你以为你为誉王献了奇谋,他就会相信你吗?老夫一定会找出你是赤焰旧人的证据。到时候誉王一样不会放过你。”   梅长苏不禁冷笑,他转过身来看着夏江,行了一礼:“夏首尊别来无恙啊。”   “你不必惺惺作态,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拜你所赐。不过梁帝一败,誉王登基,我就会东山再起。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见识到悬镜司的真正威力。”   梅长苏心道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他不动声色道:“夏首尊既然与我一样希望誉王上位,又为何总是处处与我做对呢?”   夏江凑近梅长苏,阴狠的笑:“我才不会相信你是真心帮助誉王呢。”   梅长苏也笑,他贴在夏江耳边低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也帮了。誉王若是成功,他再不信我也会记我一功。可是夏首尊除了添乱,还能给他带来什么呢?你站在谢玉一边跟他作对,谢玉倒台又来投靠他,最后又用一封不知道哪儿来的书信蒙骗他,以殿下有仇必报的个性,到时候只怕夏首尊还要拜托我帮你求情呢。”   夏江怒火冲天,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脸一阵红一阵白。   梅长苏勾起唇角看他精彩的脸色,又适时的开口了:“夏首尊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不怕让夏首尊知道,我只要梁帝以死谢罪,大仇得报,其他的我都不管。所以夏首尊不要和我作对。或许我还可以在誉王要收拾你的时候,帮上夏首尊的忙呢。”   “你要怎么帮我?”   “我可以帮夏首尊找出誉王确实是玲珑公主所出的证据,若誉王知道你们同一使命,必定会全心全意倚重于你,你可以继续做你风光的悬镜司首尊,”梅长苏又靠近了一点,声音充满诱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夏江瞪着眼珠子看着梅长苏,梅长苏笑了:“如果夏首尊不信我,大可以现在就带着秦般若跑路,天涯逃亡,而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们掩护掩护。如果夏首尊舍不下那位置,就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吧,苏某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夏江虽然不信梅长苏,可他还是会对梅长苏的话抱有期望,他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也影响了他的判断,他就在这得失的犹豫中错过了逃跑的机会,而是等来了誉王兵败被擒王府查抄的消息。   夏江此时才恍然大悟,梅长苏怎么可能真的为誉王出谋划策,他只是嫌誉王死的不够快,赶着送他一程罢了。夏江面对着一败涂地的局面痛心疾首,他很快想到了梅长苏诱导自己留在誉王府,必然有什么后招等着他,立即收拾细软准备逃走。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呢?庙堂之高,靖王虎视眈眈,江湖之远,江左盟势力遍布。夏江越想越气苦,他趁夜冲进梅长苏的房间,一把抓起他扛在肩上跑路了。   夏江害怕遇到官兵,只挑僻静的林间小路走,又扛着个成年男子,走不了多远就累的气喘吁吁,他心道这个苏哲看着清秀怎么这么重,想想自己不能刑囚他还要扛着他走,心里大怒,就势准备把他扔出去。肩上的人却在此时动了起来,身轻如燕,以平沙落雁之姿跳下。夏江没反应过来,一时呆在那里。暗夜里看不清楚,虽说目测身高差不多,但是这般身手矫健,绝对不是梅长苏,夏江恶向胆边生,抬手就劈。   那人见夏江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过来,好笑的噫了一声,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只一手挥着扇子轻轻在夏江肩上点过,便立时脱臼了。   夏江惨叫一声,大喊:“你是什么人?!”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拍了拍袖子,自言自语道:“梅长苏都让我抓些什么人啊?丑的丑,老的老。连个美女都没有。”看看夏江,又说:“你往这条路上跑,我大致知道你是要躲去哪里了,没想到这凉州刺史藏的倒深,我竟未查出来他也是璇玑公主的人。倒是要多谢你扛我出来。”说罢当真笑吟吟行了个礼。   夏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正要开口,就被蔺晨一把拍了哑穴:“您还是别开口了,声音也不好听。我知道你一定是想说别客气。”说完便提着夏江往苏宅奔去。   这两日梅长苏心情十分雀跃,靖王一举歼灭叛军,又将虎符完璧归赵还给梁帝,声名远播,朝野上下竟是一边倒的拥戴起靖王来。梅长苏心里十分安慰,又有些自己选中的人就是这么厉害的自得,苏宅上下经常看到宗主总是自己一个人端着茶杯傻笑。   梅长苏早已派人去给靖王送信报平安,靖王没有回信,毕竟大战过后很多事情要处理,靖王忙得脚不沾地,因此只是带话让他注意身体、好生休养。梅长苏便耐心的在苏宅休养,安静等待他的景琰风光回京。   虽然面上依然不起波澜,其实梅长苏的内心早已望眼欲穿,自从两人相认以来,还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他真的非常想念景琰,有时候拿着书本看,思绪却会飘远:想到不知景琰有没有受伤;想到景琰被封太子的盛况;想到景琰一定也思念自己;想到相见时景琰必然是露出温暖的笑意,一步步朝他走来;会先拥抱还是先亲吻?是先问自己还是先问肚子里那个?梅长苏常常这么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只是怎么这么久还不到京城?难道梁帝被吓病了?梅长苏又觉得自己像个怨夫一样满腹牢骚。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甄平进来,面带喜色的报告说春猎回来的队伍进京了。   梅长苏眼睛一亮,早早的就把密室门打开,命人将苏宅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番,又把房间里的书重新收拾摆放、扫净灰尘,突然想到什么,又去吩咐吉婶安排了好些佳肴。蔺晨看到菜单子撇撇嘴:全都是靖王爱吃的。   “唉,小飞流,你苏哥哥那就是嫁出去的哥哥泼出去的水,你看看,脚趾头都没有想到咱俩啊。还是咱俩相依为命吧。”   飞流嫌弃的躲开蔺晨靠过来的脑袋,往苏哥哥身边贴了贴。梅长苏心情愉悦,懒得跟蔺晨计较,但是习惯性的就要呛他:“哼,我让你跟着夏江看看他还有多少眼线,你倒好,就摸到了一个凉州刺史,还好意思吃饭。”   蔺晨翻了个白眼,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边梅长苏为了迎接靖王阖府忙的团团转,那边列战英却登门拜访。梅长苏见只有列战英来,愣了一下,赶紧问:“靖王殿下呢?他没有受伤吧?”列战英拱手:“先生放心,殿下只是些擦伤,可是连日疲累,已经在府上歇下,怕先生担心,特地让我来告诉您。”   “靖王已经歇下了?”梅长苏莫名的有点失落感。可是想想景琰这几日一定累坏了,又有点心疼。他忙对列战英说:“我知道了,将军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列战英告辞离去,梅长苏站在廊下看着一墙之隔的靖王府,初春抽了芽的梅花都探进了苏宅的院子,可是他想见的那个人,却还隔在墙的另一边。吉婶喊他:“宗主,晚饭准备好了,靖王不来,这么多菜怎么吃的完呢?”   梅长苏久久的看着那梅枝,淡淡笑了:“吉婶,招呼大家一起吃吧。别浪费了。”? ☆、第 14 章 ?  靖王在房间焦躁的踱步,看见列战英回来,一把拉住:“怎么样?小殊怎么样?还好吗?脸色差不差?”   列战英诚实的回答:“苏先生气色挺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听说殿下已经歇下的时候,似乎有点意外。”   靖王心里颤了一下。   列战英又说:“听说苏宅还备下了好些酒菜,都是殿下爱吃的。”靖王痛苦的摆手让他别说了,他这次狠下心要给小殊一个教训,可是这才刚开始,心就疼的这么厉害。   他抓起披风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他的确不想见到小殊——不是不想念,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几天,他担心,他紧张,他快疯了,他指天誓日的下定决心要治好小殊这永远不顾自己安危的臭毛病。   所以他不敢去见小殊,怕一见到他就心软,就忘记了那些折磨,就会想着只要这个人安安稳稳的在怀中就好了——不能这样好了疮疤忘了痛。如果不能彻底改变小殊的想法,他就要一次次品尝担心失去他的蚀骨剜心的滋味——真是受够了。   想到这里靖王咬咬牙,翻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靖王自暴自弃的又爬了起来,偷偷溜到后门,跳上了与苏宅相邻的那堵墙,“我就偷偷看一眼。”靖王自欺欺人的嗫喏。   梅长苏挑着孤灯,斜倚榻上——多久没有这样了。自从景琰认出了自己以后,日日陪伴,嘘寒问暖,梅长苏十三年来建立的坚强独立和近乎自残的孤独隐忍几乎被那温柔低沉的嗓音化为绕指柔了,像现在这样——梅长苏自嘲的笑笑,还真是不习惯啊。   他隐约觉得,景琰是不是生他气了。   一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江左盟宗主,此刻看着迷茫的烛火心中也跟着迷茫: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不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将复仇和洗冤当做活下去的唯一目标,他已经习惯了所有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身体也要为赤焰一案让步。他不明白景琰为什么生气,就像他压根没想过把自己置于危险的敌营有何不妥一样,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景琰怪他瞒着没告诉,但是值得生这么大的气吗?回京了都不来看自己。   宗主大人难得的,感到委屈了。   蔺晨很矛盾,他在心里大大夸奖了靖王有出息,他表示要是靖王殿下能让梅长苏从此开窍,他以后绝对会对靖王另眼相看,下回给他评个王子榜榜首;可是……看着失落的梅长苏,他又有一种想要好好修理女婿的心情,呸呸呸,本阁主才没有奶爸心态呢。   梅长苏虽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惹景琰生气,可景琰从来没有跟自己生过这么大的气,所以尽管他觉得委屈,还是决定第二天去看看他。又想到景琰受了点外伤,便从蔺晨的药房里搜刮了大批上好的药材,最后在蔺晨鬼哭狼嚎“强盗啊强盗”的呼声中带着甄平飞流和几大箱子药,浩浩荡荡的去了靖王府。   没想到这次靖王连二门都没让他进。   列战英这回总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夹缝气了:他俩不开心,自己的头发为什么要少了几大把。他不敢看梅长苏的眼,满脸歉意,手都不会放了,支支吾吾的说:“殿下病重,怕先生担心就不见了,让先生赶紧回府上免得被传染。”   梅长苏气愣了:萧景琰你行,不来见我也不让我见就罢了,连借口都找的这么随意!还什么传染,没听说过皮外伤会传染的!   其实梅长苏冤枉靖王了,他不知道靖王扛不住相思之情,傻乎乎的扒在王府苏宅的隔墙上看着小殊卧室的微光看了一整夜,加上连日忧思劳累和外伤未愈,竟然风寒感冒了。   靖王早上一回到卧室就直直的倒下,吓得列战英赶忙去扶,这才发现自家殿下就像苏先生手上捧的那个小炉子似的整个人烧的滚烫滚烫。   一向跟他们主人一样冰山脸的靖王府上下,也难得的手忙脚乱起来。靖王鼻塞咽痛,知道自己是感了风寒,本来就想让小殊也尝一尝心疼的滋味,结果当真病倒了,还真是老天有眼。可是又怕那家伙着急过来看自己,迷迷糊糊的吩咐列战英:“别让他来,传染给他可不行。”说完就昏了过去。   列战英又是去请太医(太医表示从来没去过靖王府啊,列将军能引个路吗?哎列将军您倒是慢些走啊,老夫不认识路啊!!!!),又要进宫向皇上和娘娘替靖王告病,又要处理收缴的叛军。   然而这都不是最艰难的,最艰难的还是夹在吵架的小情侣中间左右为难。难为了一个血战沙场的汉子,此时在梅长苏面前焦头烂额,局促不安。   梅长苏眼眶都红了,他心里的委屈瞬间化成怒气和倔强,好,我就站在这里等你,看你什么时候出来!列战英四周看看,低声说:“少帅,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殿下没事,他一再吩咐说怕传染给您……”   梅长苏冷冷的打断他:“别说了,你们殿下今天要是不来见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列战英没辙了,就算现在身体示弱,少帅的气势还是不减当年啊。他赶紧进去找靖王。梅长苏就站在廊下,风雪肆虐,靖王府的人请他进内室他也不听。甄平见自家宗主犯起倔来跟靖王一样一样的,心里不禁吐槽: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吐槽归吐槽,宗主的身体是天大的事,不能放任小两口这么闹下去,最后受苦的是宗主,心疼的是靖王,遭罪的还是他们这些属下。甄平当机立断,让飞流去把蒙大统领找来。   靖王烧的稀里糊涂,听说小殊在外面闹脾气,不肯离开也不肯进来,就在那风雪中立着,顿时觉得自己头又痛了几分。他不顾列战英的搀扶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果然就看见那个弱不禁风的身影立在门内的长廊上。   靖王心疼的要命,眼中喷火,他黑着脸走过去,狠狠的瞪着梅长苏,梅长苏也不说话,平静的回望他。   “回去!”靖王开口了。   梅长苏突然觉得特别冷,比以前火寒毒发的时候还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依然站在那里。靖王忍无可忍了,这个人,骂不得打不得伤不得,温和聪慧的外表下偏偏又那么任性,任性到自己想任性一回都这么难。   “我已经照你吩咐的那样,收复叛军了,誉王也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现在离沉冤的目标已经又近了一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现在只想睡觉,你能回去呆着让我好好睡觉吗?!”靖王口无遮拦,一想到小殊的任性胡来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看着小殊眼睛一圈圈的红了,想去抱他又伸不出手。   列战英和甄平在旁边干着急,谁也不敢开口。正当此时,蒙大统领披风戴雪的推开门了。甄平列战英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蒙大统领皱眉:真是一对不省心的冤家!   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有没有宝黛即视感?话说大统领你那操碎心的老娘舅脸是怎么回事儿。我终于写出了老娘舅这三个字,深钙君你看到了吗?噗)   靖苏二人都不理他,只是直勾勾的瞪着对方。   梅长苏鼻子不争气的酸了,他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轻声问:“你真这么想吗?”   靖王叹了口气:“是,我真的想……”梅长苏掉头就走,靖王忙喊他:“小殊?!”   梅长苏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景琰的怒气让他害怕,周围人的目光他也害怕,他不愿意承认,最让他害怕的是景琰不再爱他了。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到苏宅去当缩头乌龟。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接着就是一片声“殿下!殿下!”的呼喊。   梅长苏回头看去,一眼就呆住了,四周的声音慢慢退去,无边的恐惧向他袭来。他慌乱的跑过去,从地上把景琰的上半身抱进怀里,哀声呼唤:“景琰,你怎么了?”   靖王看着他惊慌失措,心中犯苦,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人有一点点伤害委屈甚至慌张,他勉力开口,对这恨不得埋在心里护着的人说:“小殊,别怕。”? ☆、第 15 章 ?  病来如山倒,一向不知药味的靖王殿下这次真的病势沉沉。他一直在做噩梦,一时梦见年少的林殊在明晃晃的阳光里朝他微笑,可是那笑容和阳光一样,都抓不住;一时又梦见自己从东海回来惊闻噩耗,那撕心裂肺的感觉这辈子他也不想再尝试;一时梦见小殊被誉王夏江抓去上刑;一时又梦见小殊趴在床榻上咳血。靖王被梦境折磨,不停的说胡话,凑近一听,全是在喊“小殊”。   梅长苏心都揪起来了,握着他的手流下泪来。   靖王昏倒那一幕狠狠刺激了他,后来蒙大哥告诉他靖王在九安山上的担心焦虑,蒙大哥语重心长的说:“小殊啊,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靖王会有多担心你啊。”梅长苏不回答,只是看着榻上的景琰,眼眶含泪。   他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也大致知道了靖王生气的原因,心中百感交集,他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不要命的筹谋算计,大抵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把他梅长苏当成全部,会为了他受伤而痛,会为了他痛苦而伤。   蔺晨把药碗递过来,不客气的打断他沉思:“喝了!”   梅长苏默默的接过。蔺晨一屁股坐在靖王的床边,开始有板有眼的教训好友:“我说长苏啊,你家水牛都被你折磨成红烧牛肉了,真是佩服佩服。”   梅长苏皱眉:“你给我下来,谁让你坐在他床上了?!”   “你就会这么吓唬我,对着他你就双眼垂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梅长苏不说话了,良久微微一笑:“我并不知道景琰会这样。”   蔺晨看着他,烛光下的梅长苏仿佛浸润了缱绻的情思,整个人都泛着柔和的光。   声音都柔和似水,潺潺动听:“我以前就说过,这些阴暗的事情就让我来做。我习惯了一个人承受这一切。虽然一直有你们相伴,可是大家也都有自己的人生和理想。唯独景琰,我就是他的人生和理想,这也是今天我才明白过来的。”   蔺晨习惯了梅长苏跟自己呛,突然一下看到这么温柔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摸了摸鼻子,正琢磨怎么接着跟温柔苏聊下去呢,就听见梅长苏说:“喂,他怎么还不醒啊,你的医术烂成这样老阁主知道吗?死蒙古大夫快把你的脏屁股给我从景琰床上挪开!!!!”   蔺晨想把刚刚被温柔美人蛊惑的自己给拍死,他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没良心的,我不治了,一个都不治了!!”   梅长苏喊他:“去哪里啊?!”   “去厨房盯着他们熬药!!!”蔺晨一顿鬼吼,跑了出去。   梅长苏赶紧捂住靖王的耳朵,瞪着那个花哨的身影跑远,心里坏水汩汩的往外冒,“死蔺晨那么大嗓门干嘛?吵到景琰睡觉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还很担心发高烧的景琰,但也没阻挡梅长苏的心放晴:得知景琰对自己的心意以后,竟是如此温暖;当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在他面前不用硬撑时,竟是如此轻松。梅长苏嘴角噙笑看着靖王,俯下身对他耳语:“景琰,快醒过来,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梦中的靖王还是感觉到小殊的气息,微微动了动手指,勾住了梅长苏的小拇指。堂堂宗主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笑的明媚。   靖王昏睡了一整天,梅长苏就守了他一天。蔺晨担心他的身体,再看看他满脸写着“只有景琰入得了眼你们谁都别跟我说话”,气得跺脚:“我说长苏啊,你是不是都忘了肚子里还有个小水牛呢?眼睛里只有大水牛了是吧?你不给我好好休息,是不是等着靖王醒了你再倒下?你们俩轮流来敢情是看我太闲不顺眼是吧?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去飞鸽传书找晏大夫来管管你们。”   “回来!”梅长苏一吼,蔺晨乖乖的又回来了,他觉得自己真是要不得,全身上下除了自己那张嘴能偶尔能记得跟梅长苏作对——虽说是以失败为主——其他每个部位都跟长在梅长苏身上似的,他讲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简直没有底线的纵容。   梅长苏可不管他心里汹涌的泪水,挑着眉毛问:“景琰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烧退了就醒了呗。”   “……那什么时候能退烧?”   “温度降下来就退烧了呗。”   “蔺晨,你是不是想让我认真的收拾你!”   蔺晨想到不久前被梅长苏整治的惨状,不禁抖了抖,下意识的老实回答:“你抱着他睡不就行了?你的身子那么凉,天然降温。”   梅长苏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蔺晨立刻摆出正经脸:“我说的是真的。敷凉毛巾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梅长苏点点头,等了一会儿看蔺晨还不走,不满的问:“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呀?看我脱衣服吗?”   蔺晨抬脚就走,内心喊着老爹的名字哭诉:“爹爹,您给孩儿找的这都什么朋友啊?惹急了我不给您养老了!”(在某个深山里逍遥的老阁主打了几个喷嚏,茫然的看了看晴朗的天:今天不冷啊?)   梅长苏看着蔺晨走出去,就把门关上,开始宽衣。   看着床上的景琰,梅长苏忽然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也是这情景,只不过掉了个位置。虽然景琰没醒,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脸在升温。修长的手指解下腰带,脱去外衫,又拆下发冠,任那如瀑的黑发披散下来,怀着难以言说的羞涩,梅长苏钻进了景琰的被子里。   高烧昏迷错失美色的景琰只觉得难耐的炙烤中涌入一丝清凉似水的气息,他迷迷糊糊的伸手想去抓住这股清泉。梅长苏枕在他的一只手臂上,让景琰侧过身来环抱住自己。景琰梦中也去寻找他的唇,摸索着轻轻吻上,梅长苏感觉景琰孩子似的在吮吸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   靖王模模糊糊的叹息:“小殊……”   梅长苏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温柔的安慰他:“景琰,我很好。”   靖王终于安心了,拥着怀里的人沉沉睡去。   早晨的微光调皮的在人脸上跳跃,一夜清凉褪去热度,靖王睡得十分惬意,没睁眼就满足的伸了个小懒腰。手臂上传来让他心安的重量,是小殊……小殊?!靖王瞬间清醒,忙朝怀里看去,一时间呆住了:怀里的人面色红润,发丝飞散,睡着了以后是毫无防备的姿态,甚至微微撅着嘴,就像他每次啜饮茶水以后会不由自主带出来的撅嘴小动作那样。虽然同床共枕不是一天两天了,可靖王还是会一次次为这美景痴迷。   也许是掀起的被子带了点风,梅长苏皱皱眉缩了缩肩膀。靖王赶忙把被子给他裹紧,这几个动作间梅长苏已经醒了,他睁开朦胧的眼睛,向靖王伸出胳膊,要抱。   靖王真是拿他没办法,心都要化了。他微笑着把人抱进怀里。梅长苏想难道景琰已经忘记正在生气这件事了?他闷在景琰胸前说:“昨天晚上你烧的厉害,蔺晨让我抱着你睡。”   嗯?自己烧的厉害?靖王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过什么,瞬间僵硬了。梅长苏叹气:看来这一关还是得过。   靖王舍不得啊,但想想要改掉小殊这奋不顾身的性子才行,咬了几次牙,狠狠心把怀中人推开,果然就看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泛起委屈。   靖王努力控制住想要再度拥他入怀的双手,撇开脸沉着嗓音说:“你不是很厉害吗?什么事情都你自己做主了,还来管我的死活干嘛?”   梅长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景琰,我得到誉王要起兵造反的消息时就知道我避不开,只有我去,才能把他的目标转移到九安山,才能借力打力,让誉王一败涂地,也让你立下大功。”   靖王一怒,正要开口就被打断,“你先听我说完。”梅长苏看着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不能让夏江有机会逃走。”   说着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颤抖:“景琰,他手上有赤焰军七万条人命和祈王府的血。我怎么能不急着抓住他……”   靖王心一软,就要去拉他的手。梅长苏屏住呼吸,瞪着靖王微微一动的手指。   可是靖王还是稳住了,他哑着嗓子说:“那你就可以瞒着我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想到过去几日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失魂落魄,靖王眼睛又红了。   梅长苏原本是装可怜,现在却是真心疼。他也顾不得演戏了,环住靖王,把脸埋在他的颈间:“景琰,我刚刚是给你解释我这么做的原因。现在我才要说我真正想说的话。”景琰吸了吸鼻子,等他说。   “景琰,这十三年来,我已经快要忘了什么是快乐,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人,什么是温暖。”梅长苏没有再刻意,声音已经泫然。景琰鼻子酸了,他何尝不知道小殊受了多少苦,所以才更想把他捧在掌心里呵护。他也慢慢环抱住那依然消瘦的身体。   “这次回京我一心只想着要扶你上位,然后大仇得报,冤屈得洗。我一直以为,林殊已经在十三年前死了,活下来的梅长苏,不该有悲喜,不该有自我,活着,就是为了让赤焰冤屈得以昭雪。在与你相认以后,我也依然没有摆脱掉过去十三来的习惯。我已经习惯了,你明白吗?”   靖王收紧了手臂:“但你可知,我不愿看你一人承担这一切。我希望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而不是一次次看着你离我而去,独自犯险。”   梅长苏也抱紧了景琰:“我知道,景琰,我知道了。我忽略了你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思念,这是我的错,对不起。以后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一个人面对。”   他顿了顿,温柔且坚定的说:“纵使前途凶险,你我二人也永远相濡以沫。”   靖王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他的小殊,无声的哭了出来。? ☆、第 16 章 ?  雪霁天晴。   苏宅安静了几天又热闹起来。梅长苏带着哄好的靖王在绿意盎然的庭院里喝茶吃点心。苏宅众人走过路过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笑容。靖王不好意思看大家暧昧的眼神,埋头苦吃:不知道怎么收服媳妇儿,又气又伤大病一场,还是被媳妇儿两三下哄好乖乖领回家……靖王觉得再不说点什么,他这七珠亲王的颜面就搁不住了,以后难振夫纲啊。   “小殊,还是苏宅里住着舒服,我那王府总是冷冰冰的,对你身体也不好。”   蔺晨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苏宅的主人挑了挑眉:“夏江抓到也有几天了,璇玑公主的眼线拷问的有进展了吗?”   蔺晨心道你这护夫心切的倒是正大光明冠冕堂皇,自己把相公虐到高烧都可以,别人取笑一下都不给。他夸张的叹气:“唉,长苏啊,红烧牛肉的滋味怎么样?”   梅长苏瞪着他,示意他闭嘴。   靖王却诚恳的询问:“蔺公子是想吃红烧牛肉了吗?要不要我让府里今天备下……”   蔺晨好笑的看着耿直的青年,摆摆手:“苏宅的厨子不比靖王府的好?更何况,最好的牛肉也已经在苏宅了,要吃当然在这边吃。”   梅长苏腾的站了起来,看着蔺晨咬着牙齿说:“红烧牛肉也是你想的吗?你是不是不知道自作孽三个字怎么写?”   靖王不明白小殊怎么了,茫然的看着突然竖起倒刺的人。   蔺晨心里恨的要吐血,眼珠一转主意已定:“这靖王府和江左萌谁不知道牛肉是你的呀?我就是怕你吃多了上火对肚子里那位不好。”说着递了个小瓶子给靖王,“殿下,这是给长苏准备的药,不过用法嘛……”   摆手示意靖王:“附耳过来。”   梅长苏狐疑的看着他们,只见靖王的脸可疑的红了。靖王偷瞄了梅长苏一样,结结巴巴的说:“这……蔺公子,还是算了吧,你不记得上次……”   蔺晨摆摆手:“哎,上次那是我故意整他,这次可是真的为了他身体好。信我的,没错。你也不想长苏和宝宝有事吧?”   想到小殊和宝宝,靖王顿觉自己为夫为父责任重大,他假装镇定的把药瓶揣进了袖袋里,还对蔺晨拱手答谢。梅长苏皱眉,不高兴的赶人:“你没事了吧?快去找夏江聊天。”   蔺晨咬牙切齿的说:“好,我走还不行吗?我还不想一直看着你们,以后变成个瞎子呢。”   靖王看着蔺晨远去的背影,问梅长苏:“蔺公子这是怎么了?”   梅长苏兀自饮了口茶,淡然开口:“不用理他。景琰,尝尝这个梅花饼。”   靖王捏着那块饼,呆呆的看着。   梅长苏给他沏茶:“怎么不吃?”   靖王不好意思的笑了:“因为这饼有个梅字,我竟舍不得吃了。”   梅长苏呆了呆,心里就像蜜糖般融化了。他此刻对景琰充满了眷恋和柔情。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景琰听自己的,其实景琰也是最吃定自己的那个人。虽然景琰从不要求,什么都顺着自己,即使受了委屈也憋着,却只能让自己更加离不开他,只要是为了他,这颗心随时都会变得柔软,随时都会为他妥协。   放下茶杯,梅长苏起身走到靖王身边,拉开他的手,坐在他的腿上,轻轻环住有力的腰身,把下巴搁在温暖的肩窝里。靖王看着突然撒起娇来的小殊,甜甜一笑,抱住他轻轻晃了晃,贴在他耳朵上柔声问:“怎么了?”   梅长苏抬起头来看着他,戏谑的问:“人你都吃到了,现在却舍不得吃一块饼了?”   靖王有点不好意思,他看着怀里这个孩子气的家伙,想了想说:“饼子吃了就没了。人虽是吃了,可是没少……”说着摸上梅长苏的小腹,“还多了。”   “谁说靖王刚正不阿义正言辞的,看看你这油腔滑调的样子。”梅长苏不知道,有面瘫症的靖王只有对着他时才会这样。   靖王只是看着他笑,梅长苏最受不了他这双鹿眼似的眸子深情凝望自己。仿佛被蛊惑一般,梅长苏慢慢贴近靖王,在快要碰上他的唇之前停下,两人气息萦绕,梅长苏轻轻的开口:“当真不想尝尝这梅花饼的味道?”   靖王不等他说完就吻住了他。不够,怎么都不够,这个人,他永远都要不够,想想袖子里的小药瓶,靖王的吻更炽热了。梅长苏被他紧紧的托着后脑勺,肆无忌惮的吮吸攫取,渐渐的呼吸不过来了。   本来只是想跟他亲近一下,结果景琰跟饿狼似的,把梅长苏啃的快昏过去了,郁闷的靠在他怀里休息好久才缓过劲来。   靖王却还是不满足,在小殊休息的时候不停的亲亲耳朵,亲亲脸蛋,亲亲脖子。他就是喜欢触碰小殊,喜欢感受他的皮肤虽是透着清凉,却不失鲜活的气息。   苏宅的人早就很有眼力见的躲开老远,飞流不情不愿的被蔺晨禁锢着,他现在已经知道苏哥哥肚子里有小水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陪他玩了。飞流过了好久才消化了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苏哥哥现在又属于大水牛和小水牛这个事实。可怜的孩子,被蔺晨一句“等小水牛出来就有人陪你玩了。”给哄开了心,天天跟在无良大夫后面,被使唤制药熬药伺候药草的,就为了苏哥哥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小水牛。   晚上吃饭的时候,梅长苏看看累了一天无精打采的飞流眉头皱的能拧出水来,他恨恨的看着蔺晨:“你要是再折腾飞流,我就让你搬去跟夏江一起住!”   蔺晨还没说话,甄平就笑道:“宗主不知道,刚开始飞流不能扑向您,可不开心了,多亏了蔺公子一直哄他,说是等孩子生出来,就能陪他玩耍,飞流才又兴高采烈起来。”   蔺晨也说:“就是。飞流,喜不喜欢小水牛呀?”   飞流立刻神采飞扬:“嗯!飞流喜欢。”   蔺晨继续说:“那你帮蔺晨哥哥把后院那片地里的草药给施个肥,好不好?”   飞流犹豫了一下,看看苏哥哥,又看看他的肚子,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回道:“好。”说着就要起身。   梅长苏一把拉住他,看着蔺晨,声音里透着危险:“你想把飞流累死啊?你是不是也想被种在地里施点肥啊?”   蔺晨无辜的看着他,飞流认真的摇头:“苏哥哥,小水牛,不累。”   梅长苏心疼坏了,对飞流说:“飞流乖,坐下吃饭,不要理他。你不去帮他,也会有小水牛的。”   靖王也不赞同蔺晨欺负这么乖的小飞流,他夹了飞流最爱的饺子给他,温声说:“飞流,等小水牛出来以后,你就教他武功好不好?”   飞流笑了,点头说:“好,弟弟,会武功,很厉害。”   梅长苏和靖王也笑了。   蔺晨掏掏耳朵:“你们都怎么知道是男孩的呀?我说过了吗?”   众人齐齐看向蔺晨。突然接收这么多注目礼的蔺晨有点不自在,他咳了咳嗫喏道:“现在孩子还太小,诊不出来。要四个月才行……”   梅长苏不屑的哼了一声。靖王却拉住他的手:“是你我二人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宠若珍宝,又有什么区别。”   梅长苏看着靖王,体会着情深似海的感情汹涌,回握住他的手笑了。   众人纷纷把脸埋进饭碗里,保护视力,远离靖苏。   靖王咳了咳,没话找话:“都三月开春了,前几天还下了那么大的雪。小殊你多吃点牛肉,暖胃的。”说着夹了一大块放进梅长苏的碗里。   气氛又活跃了起来,黎纲铲着炉子里的碳自言自语:“话说明天好像是聂将军的冥诞。宗主今年有任身,就别去了吧,我等代劳就可……”   黎纲说完以后发现周围很安静,抬起头一看,除了宗主面色忧伤以外,其他人都狠狠瞪着他,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   甄平恨铁不成钢啊。蔺晨拍了拍黎纲的肩膀,眼神里写满好自为之,慢慢的踱步出去了。黎纲欲哭无泪,他有时也特别想给自己的嘴巴缝两根线,再打个死结。   靖王沉默了一会儿,拉住梅长苏的手,宽慰他:“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但是不要耽搁太久,毕竟那里山风肆虐,聂将军在天之灵,也必然不想看到你为他生病吃苦。更何况……”靖王难掩担忧的扫了眼梅长苏的小腹。   景琰就是这样,不会埋怨,也不会劝阻,就是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分忧并陪伴他,梅长苏感激的握紧他的手:“嗯,你放心,我有分寸。”   饭后众人聊了会天就散了,明日出行,还有些事情要准备准备,也要让宗主早点休息。   靖王等梅长苏去沐浴更衣的时候,又把那个小药瓶拿出来把玩,想想蔺公子嘱咐他的“用法”,脸不禁红了个彻底,再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心就膨胀到快要爆炸。梅长苏进屋时,就看见靖王脸色通红,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小药瓶。   “景琰,你在干嘛?”他忍不住开口问他,这人不是魔障了吧。   “什……什么?”靖王吓了一大跳,药瓶都掉落到床上了。他赶忙摸起来,再抬头看到已走到跟前的梅长苏,刚出浴的脸上带着红晕,眼神是水洗过的清澈,如荷花般的身姿坦然的、毫无防备的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脑子里却想着……靖王大感惭愧。   梅长苏狐疑的看着靖王神色百变,从他手上拿过小瓶子一看,这不是早上蔺晨给他的那个?蔺晨出手,再加上靖王现在的神情,梅长苏了然。看看还在害羞的靖王,梅长苏心里也有些激荡。毕竟他与景琰,也好久没有过。虽然不知道那混蛋给景琰这药是干吗用的,但是……只要是跟景琰,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坐在床边,拉过靖王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靖王懵懵的看着,忘了动作。梅长苏脸一红:“你……你还要我自己脱吗?”   靖王呆滞的大脑终于回味过来,他看着秀色可餐的梅长苏,手已经动起来,慢慢解开他的衣襟,露出还透着皂角味的肌肤,看着那个人连耳朵都开始发红,心里升起要好好疼爱他的想法。   梅长苏被光溜溜的放在被子里,看着景琰脱衣服,他想到了自己在景琰的病床前一层层脱去衣裳,脸顿时又红了红,像朵羞涩的小花,缩进被子里。   靖王钻进去,把他捞出来:“你不怕闷啊。”   说着安抚的亲了亲他的眉眼。这眉眼平日里谈笑间算尽天下事,此刻却露出专属于自己的惹人爱怜的表情。又抚摸过他每一寸皮肤。这皮肤平日里裹在简素庄重的衣服里,此时却为自己的亲密触碰而微微颤抖。靖王爱不释手,这是他的,平日里呼风唤雨杀伐果决的,他的小殊。   虔诚的亲吻爱抚,梅长苏抓紧了他的手臂,发出欢愉的叹息。靖王倒出一粒药丸,缓缓送进去,用指去推揉,在他清丽的脸上泛起无措的神色时挺身而入。   梅长苏呜咽了一声紧紧搂住靖王。靖王耐心的等他适应。终于等来了他用腿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腰,靖王沉下身体,温柔的在日思夜想的人身上挞伐不止。许久没有□□,今晚的小殊热情似火,缠住他不肯让他离开。拥有是如此喜悦,长夜漫漫也不够去欣赏这春0色无边。? ☆、第 17 章 ?  孤山依旧寒冷。靖王心疼梅长苏身体虚弱还有任身,却也不想违逆他的心愿把他困在家中,于是里里外外的给他裹的严严实实,又取了一个毛领大披风给他披上,陪他一起坐在车中,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孤山聂锋的墓前。   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夏冬。如今跪在这里,夏冬心中已不单单是对先夫的缅怀和对凶手的愤怒,更多的,是对赤焰对祈王对小殊他们的愧疚。她常常想,先夫在天有灵,会不会怪她没有抓住真正的凶手,反而成为葬送赤焰七万英魂的帮凶。正出神时,靖王在身后唤她:“冬姐。我们来了。”   自从在天牢里听到了谢玉的话以后,夏冬和靖王的关系就缓和了许多。夏冬内疚之余更多的是对靖王的钦佩,在铁证如山面前,靖王仍然深深的相信自己所认识的那几个人,而她自己却被悲痛和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真相。结果反倒是靖王安慰她:“夏江身为你的恩师,设此毒计,你作为徒弟会被引导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聂锋大哥出事,已乱了你的心神。”   夏冬没想到梅长苏又来了,还是跟靖王一起来的,虽然不知道这位名动京城的苏先生为何会屡屡来看望聂锋,她仍然感激的起身冲他们微笑行礼。   梅长苏和靖王还了一礼。夏江对梅长苏鞠躬:“苏先生身体积弱,还总不忘来祭拜先夫,夏冬无以为报。”   梅长苏赶紧扶起,温和的说:“夏大人不必多礼,我仰慕聂将军的风度已久,比起赤焰军威震四海豪气万千,我这一年一次的祭礼,又算得了什么呢。”他的声音似是飘向远方,包含万千夏冬听不懂的情绪在里面。正当她疑惑时,靖王开口喊:“小……苏……苏先生,山上风大,赶紧祭拜了我们回去吧。”   梅长苏对夏冬欠了欠身子,跪在铺好的褥子上。在场的人都已知当年的真相,无不悲痛难抑。   梅长苏拿出淡酒,拜伏在地,眼中是难以掩饰的伤痛。靖王在一旁看的心都揪起来。   梅长苏饮了一口酒,剧烈的咳了一阵,靖王更心疼了,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去拉他的手。   夏冬惊讶的都顾不得伤感了,她的眼神在靖王和梅长苏之间惊疑不定的瞟来瞟去。正要开口询问时,突然听到黎纲甄平大喊“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甄平就飞了出去,靖王一个眼色,戚猛也赶紧跟上。   靖王扶着梅长苏靠在一颗树上站好,黎纲列战英和夏冬带着其他侍卫围护在两人四周。靖王站在梅长苏身后,向前紧紧地把他圈在怀里,夏冬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那边戚猛一路飞奔着过来,笑的合不拢嘴:“抓到了!!殿下,我们抓到那个毛人了。”   “毛人?”靖王松了口气,把小殊松开了,手却还是搭在他的腰上,“抓了这么久终于是抓到了,恭喜你。”   梅长苏蹙眉:“殿下,我可以去看看吗?”   这还用问?一个毛人,小殊想看就去看吧。靖王眉眼弯弯的扶着梅长苏慢慢走去。夏冬还是没有机会问一下靖王,怎么原本心心念念不忘小殊的痴情青年这么快就拜倒在苏先生的大直裰下了。   笼中的毛人一直满身戒备的低吼,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人是兽。梅长苏只看了一眼,心头立时大恸。他挣开靖王的搀扶,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甄平赶紧拦在他身前:“宗主小心,这怪兽实在是凶猛,会伤人的。”   梅长苏双眼通红,盯着甄平的眼睛:“让开。”甄平不敢违抗,退开一点,又在梅长苏靠近笼子时先他一步守在一旁,生怕怪兽不通人情伤了宗主。   梅长苏蹲下去,眼眶酸胀的难受,他慢慢抓住怪兽的手腕,摸到了自己熟悉的银环,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了。梅长苏哽咽的说:“没事了,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笼子里的人突然疯了一样,朝梅长苏扑过去,戚猛高喊:“苏先生小心啊,他喜食人血。”靖王再也站不住,一把上前拉住小殊往后退。   梅长苏突然发力猛的挣开靖王的手,失控的大声说:“他要是真打算喝我的血就不会这么痛苦了!”靖王愣怔在这里,看看小殊又看看笼子里的怪兽,他想不通小殊和他的关系,但是那份在意倒是让他不知为何有点心塞。   梅长苏却没时间管他的玻璃心,对着戚猛命令道:“把笼子打开!”   戚猛看到靖王皱眉点了点头,就把锁打开了,梅长苏也不管在场的其他人,兀自扶着笼中的毛人坐上自己的马车,又很细心的把四周的帘帐都放下,就这么回去了。   靖王好半天才接受了小殊就这么把自己抛在脑后的事实,他觉得自己好酸……   无奈之下只得骑马率着众人跟在后面一起回京了。夏冬看靖王心情不好,也放弃了询问的打算,她已经看出来了两人关系匪浅。只是那个毛人,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看呢?大概是错觉吧。夏冬摇摇头,上马告辞离去。   到了京城靖王正准备跟着小殊回苏宅,就遇见了府上的侍从来迎接,说是宫里传信让他速速进殿面圣。靖王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颇为不顺畅,却也只得让列战英跟过去帮他好好看着小殊,自己策马奔向皇宫方向。   自从见到手环上的字确认了眼前的赤焰旧人就是聂锋大哥,梅长苏脑子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事情,时隔这么久,还能见到生还的旧人,还是自己亲近的聂大哥,伤感和怀念如见亲人旧人不复的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冲击着他脆弱的身体。梅长苏先是命人给聂大哥洗澡,又趁人不注意偷偷割伤手腕滴了一碗血给聂大哥服下,还安慰他说是牲口的血。   二人相见虽是不能言语沟通,但悲痛欲绝又感念老天有眼的心情却是相通的,梅长苏在景琰面前都没有流露的如见家长的脆弱,在聂大哥前毫无保留的呈现了,他抱住聂锋痛哭了一场,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坚强隐忍的压抑着,在终于见到父母时放下一切包袱和伪装的哭泣和依赖。   靖王再来时已快到晚膳时间。他从宫里出来就闷闷不乐,一进苏宅又听列战英说林少帅割血给那毛人喝,顿时郁结在心,他怒气冲冲的走到内室,正看见梅长苏拿着药碗亲自侍候毛人喝药,他瞥了眼那手腕,果然缠着绷带。   靖王气的脸色铁青,定在那里说不出话。梅长苏放下药碗回头看到他时愉快的一笑:“景琰,你来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靖王不痛不痒的回问:“是谁?”   梅长苏上前抓住他的手,喜悦溢满眉间:“是聂大哥啊!他没死。”   靖王震惊的忘了生气,他呆呆的看着毛人,不敢置信的嗫喏:“聂大哥。聂大哥你没死。”   聂锋站起来给他行了一个礼。梅长苏命人扶他去备好的房间休息。拉着景琰的手,开心的像个孩子:“景琰,我们尽快安排冬姐来跟聂大哥相认好不好?”   靖王不理他,只是盯着眼前那还残留血迹的碗看。梅长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默默的又把手腕往袖子里藏了藏,低声道:“聂大哥需要鲜血,我命人宰了一只鸡……”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梅长苏又说:“你不用担心,蔺晨在这里,很快就可以治好聂大哥,到时候他就可以像常人一样。”   靖王不语,他是担心聂大哥,但是你林殊难道不知道我更担心的人是谁吗?!   他不明白小殊为什么永远都不怕自己的心会疼,也许是怕的吧,所以还知道瞒着自己割伤手腕取血给聂大哥的事。他又心酸又生气又心疼。他理解小殊见到聂大哥的激动心情,却又不能无视他再一次把自己放在了可以随便作践的位置。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身体差?难道他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吸取他的养分?难道他只知道心疼其他人,却不知道其他人也都会心疼他吗?   梅长苏看靖王愣愣的不说话,正要开口问,忽然想起聂大哥该饮血了,便拿起碗来说:“我再去给聂大哥宰一只鸡,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说罢转身就欲离开。   靖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面无表情看着他手中的碗,说:“不是说他更喜欢人血吗?”   梅长苏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靖王狠狠的闭了闭眼睛,他再生气也不会舍得小殊半分,但这个人,就忍心一次次伤害自己在他心头划刀子。   靖王猛地抽出佩剑一把割伤了自己的手腕,梅长苏被他吓的呆住了,怔怔的看着靖王,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慢慢把碗拿了过去。   梅长苏愣愣的看着景琰的血注入碗里,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害怕看到流血。他浑身发冷嘴唇颤抖:“景……景琰。你……”   靖王:“我知道你在乎聂大哥,在乎其他人,在乎我。可是我已经疲于看着你只知道伤害自己。”梅长苏低头不语。   靖王悲痛的摇摇头:“小殊,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你每次伤病,我虽然身体无损,心就像亏空了一样,这滋味我已经承受不了了。”   他不去看小殊红了的眼圈,又点点头:“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不会怪你。就当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次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把装满血的碗放在桌子上,也不去管伤口仍在流血,就这么走了出去。   梅长苏浑身僵硬,低头看着那碗血,他心疼了,心疼坏了。他也自责,他又一次伤了景琰的心。他看着那碗血看了好久,终于落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甄平慌张的进来,梅长苏摆手示意他把血拿去给聂大哥。   甄平小心的说:“宗主,皇上今天找靖王进宫是说封太子的事情。”   册封太子本就意料之中,梅长苏没什么兴趣的颓然坐在榻上,拿了杯茶慢慢喝着。甄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还……还说了要给靖王选太子妃。”   咣当一声,茶杯就这么落下来碎了满地。梅长苏看着地上的碎片,脑子里一片空白,刚刚景琰明明神色就不对,他却一心只放在聂大哥身上,连“一句皇上让你进宫干嘛”的关心都没问。   ? ☆、第 18 章 ?  册封太子是何等大事,荣耀万丈的萧景琰却不露一丝笑容,不熟悉的大臣赞叹靖王有宠辱不惊的风范,心细如发的静妃却是看出来了儿子的心不在焉。只是大殿里那么多双眼睛,静妃不好仔细询问,就拿了各家待选为妃的女孩儿的名册来问太子。   太子殿下满脑子都是小殊,哪里听的进去半个字,所有回答皆是敷衍,甚至当静妃问起柳家的孙女是否还满意时,太子也是一千遍的回答:“母妃定就好。”   静妃娘娘屏退左右,太子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告罪。静妃责怪的看了他一眼,温和的告诫:“景琰,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稳住。太子妃的人选还未定,一切还未成定数,你为何如此魂不守舍?”   太子低头诺诺称是,静妃皱眉:“看上去你也没为这事分心,难道是有其他事情?”   太子看着母亲,终于决定实话实说:“母妃,我……我跟小殊吵架了。”   静妃娘娘吃惊的看着儿子,怒其不争的训斥:“你这孩子!小殊在你身边诸事筹谋呕心沥血,全无半点懈怠,拖着那样一副身体尽心尽意的辅佐你。你跟他还有肌肤之亲,这关系就更不同其他人,你怎么还不让着他一点呢?他能做错什么事情?你平日里不通人情世故就罢了,怎么对着自己宝贝的人也不懂得疼惜呢?”   太子心里苦的快要吐血了,从来都是如此,只要自己跟小殊一起闯的祸,最后承担错误被教训的永远只是自己。   太子殿下委屈的不得了,忍不住跟母妃指控小殊对他的“惨绝人寰”的虐待,就差声泪俱下了。静妃开始还耐心的听,听他说小殊不顾自己的身体割血给聂大哥喝,听他说小殊不顾安危置身于誉王府,听他说小殊隐瞒了他十三年自己还活着这件事。   太子越说越委屈,一发不可收拾,连小时候被小殊恶作剧吓的到现在都害怕长了很多脚的虫子的事情也拿出来说,静妃忍不住咳咳,把快要憋笑憋到背过气去的心腹侍女给放了出去,人家一只脚刚要跨出殿门,就听到众人嘴里“宠辱不惊”的太子殿下正悲愤的说:“母妃您知道吗?我六岁以后,每一次因为尿床被你罚,其实都是小殊尿的!!”,那侍女一个没站稳就摔了出去。   静妃实在觉得丢脸,掩饰的又咳了咳。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虽然萧景琰和梅长苏现在已经是打个喷嚏整个大梁就会抖三抖的人物,可在静妃眼里,他们还是那个整天滚出一身泥的调皮孩子。看看,小两口不恩恩爱爱的好好过日子,还三天两头斗嘴吵架闹别扭,真是让人操心啊。静妃一开口就灭了太子希望母妃好好教育媳妇的愿望:“小殊从小就比你聪明,你什么都听他的我才放心。”   太子目瞪口呆:“母妃,难道他割自己的手腕,我也得听他的?”   静妃皱皱眉:“这确实不行,他现在身体不比常人,要加倍小心才是。”又嗔怪的看了眼太子:“你怎么不早点去拦住他呢?你身子壮,多流点血也没事。”   太子殿下彻底放弃向母亲诉苦指望母亲能说说小殊的幼稚念头。静妃看看饱受打击的儿子,忍不住笑:“景琰啊,改天我去你府上坐坐,让小殊来跟我叙叙话吧。”   太子惊喜的看看母亲,愉快的点头应允了。   静妃又说:“就算你气他不爱惜自己,也不要跟他发脾气。要知道现在依赖他的人有那么多,可他现在能依赖的就只有你了。”   太子听了这句话就有点坐不住,说好了默默支持他守护他的,可自己这牛脾气却三番五次的跟他赌气较劲。太子匆匆起身就要告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询问静妃:“母妃,那选妃一事?”   静妃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没事的,就交给母妃吧。我会安排好的。”   太子这才露出愉快的笑容,脚下生风的离去了。   苏宅里,梅长苏对着甄平黎纲和蒙大统领,相顾无言……   他也知道这三个指望不上,于是自己一边摩挲着手指,一边嘀嘀咕咕的琢磨开了:“我上回还答应了景琰什么都跟他一起面对,这次就又惹他生气了,该如何是好?”   甄平黎纲已经不想再说第一万遍“没事的太子殿下哪回生气超过一天了。”   蒙大统领也不想再说第一万遍“太子他从小不就习惯了受你的窝囊气吗?”   梅长苏继续靠在扶手上嘀嘀咕咕:“景琰该不会心灰意冷,从此都不再理我了吧?”   “他气了这么久,到现在还不来,不会是去相看什么太子妃了吧?!……他敢!!!”   一直靠在旁边喝茶吃点心看笑话的蔺晨差点把嘴里的茶都喷出去——虽然没喷出去,也呛得不行,梅长苏嫌弃的看看他,皱眉说:“蔺晨,马上想办法去钦天监把景琰和京城所有适婚女子的批命都给我改了,子嗣无望,福禄绵薄,后宫乱朝,改的越惨越好!我看他怎么娶太子妃。”   蔺晨终于受不了了:“明明是两个聪明人,怎么碰在一起就都变成了笨蛋!你以为太子殿下会去娶什么太子妃?怎么可能。我看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不能让人动你一根头发。他都这么在乎你了,你还真是身在其中不自知啊。”   梅长苏挑眉:“既然这样更要想办法了,景琰跟我都不愿意,难道还要娶回来一个恶心我们啊?别废话了,这事儿交给你了,再帮我想想这次怎么让他不生气。”   蔺晨躺在蔺草垫子上枕着双臂,吊儿郎当的说:“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又不是麒麟才子。怀着娃在还敢给自己放血,我要是他我都得抽你一顿。”   梅长苏咬了咬嘴唇,他也后悔的要死,不是后悔给聂大哥喝自己的血,而是后悔自己怎么没注意被列战英看了去了。唉,景琰有多在意自己,就有多难哄,头疼。   他看到蔺晨舒舒服服的在那里晒太阳,自己却整个人都快变成蓝色的了,不由得大感不服,他凶巴巴的踢了蒙古大夫一脚:“想办法!”   蔺晨一跳而起,兴奋的看着梅长苏:“好啊,苦肉计吧,我当周瑜你当黄盖。”然后又贼笑着把手在梅长苏身上乱摸:“我看看这回戳你哪个穴位好呢?”   梅长苏一把把他的手扔出去,不屑的笑:“谁要你帮忙?你看你哪里长得像周瑜了?我有飞流就行。”   蔺晨眼珠子一转醒悟过来,指着梅长苏说:“好啊,为了哄回情郎,连飞流这样的好孩子你都骗,梅长苏,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滚!给我办正事去,不要在这里吃闲饭。”梅长苏一脚踹飞他,看看即将入套的飞流,又觉得小小内疚,于是这一下午,飞流莫名幸福的被苏哥哥投喂了大量甜的咸的各色点心,以至于差点都做不成飞流做肥流了……   太子已然册封,萧景琰却没有立即入主东宫,这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跟靖王府密道想通的那个苏宅。萧景琰也在府中绞尽脑汁,找个什么借口既能去看看小殊又能不暴露自己是太想他了呢?   列战英在一旁帮忙出主意:“殿下,要不然就说你去拿东西。”   “不行,拿了东西岂不就得离开?我还想多留一会儿呢。”   列战英抽了抽嘴角,只得继续想办法,二人正各自琢磨着,萧景琰就听见门外一阵风声带过,接着就是飞流急迫的声音在喊:“水牛!水牛!”   萧景琰一愣,飞流已经很着急了:“水牛水牛水牛!!”   萧景琰赶紧打开门出来,只见平时酷酷的孩子快要哭出来了,赶紧问:“飞流,怎么了?”   飞流指指苏宅的方向:“苏哥哥……小水牛……呜呜呜呜呜”   萧景琰脑子里嗡的一声,嗖的一下从两院的隔墙上翻过去,直奔梅长苏的主卧。   烛光暗动,躺在床上的人形单影只,弱不禁风,蔺晨在给他切脉,萧景琰扑过去,慌慌张张的抱起小殊,惊魂不定的问:“蔺公子,他怎么了?”   蔺晨无聊的摸摸鼻子,不咸不淡的开口了:“没事儿,只不过就是苦肉……”   咳咳咳咳咳咳,梅长苏一连串的咳嗽拽回了萧景琰的注意力,他在景琰给自己顺气的时候靠在他怀里,顺便警告的瞪了一眼蔺晨,示意他快走。   蔺晨撇撇嘴,拖着飞流出去了。飞流一路挣扎着喊苏哥哥,蔺晨仰天长叹:唉,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自己这个大好人,偏偏都要去信狡猾的梅长苏呢?   萧景琰看看蔺晨没有给小殊治疗就走了,心里奇怪,刚想喊住他,就被小殊搂紧脖子吻住了。温热的舌尖主动而充满诱惑,萧景琰沉溺的不想自拔,好久两人才分开,这时候太子殿下才回味过来,小殊又骗他!   刚想假装板起脸来教训他,就听到怀里人闷闷的声音传来:“我让你去救柳尚书的孙女是为了让那个墨守成规的老家伙心里有杆秤,难道是为了让你娶她回来做太子妃的吗?”? ☆、第 19 章 ?  太子殿下正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手感,就听到小殊念叨了这么一句,不禁有点懵:“柳尚书的孙女?是谁啊?”   梅长苏趴在人家怀里满意的笑了。不过还不能松懈,他可没忘记景琰还在生他的气呢,要忽悠住大水牛还是要用点心的,就得把他绕晕了,再一点点的牵着他回家。如果把笨重的蠢牛惹急了,两个鼻孔喷着气来追赶自己——梅长苏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抖了抖,冷静的开口了:“你想娶她就直说,我为你筹谋到现在,不至于连柳尚书那个老古板都料理不好,你又何必演那么一场戏!”   萧景琰更懵了,什么娶她?什么演戏?他把小殊从怀里拽出来,质问:“我连那个什么柳尚书的孙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娶什么娶!我演什么戏了?!”   梅长苏掩面倒回被窝里,背对着萧景琰,声音脆弱:“景琰,我全都知道了。你那天来跟我发一场火,还划破自己的手腕,做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不就是为了给你始乱终弃抛下我去娶什么太子妃做铺垫吗?景琰,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你又何必那样伤害自己。”   萧景琰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的简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我……我……你……你……”   梅长苏接着轰:“我已经听人说了,今日在殿上,静妃娘娘问你柳尚书的孙女如何,你已经点头应允,还让娘娘定下日子。”萧景琰快变成石像了,只听梅长苏还有话说:“景琰,我当初让你去救她,也算是成全了这段姻缘,就当是为了报答我牵线做媒,这个孩子就留给我吧,我一定把他抚养成……”   萧景琰终于理顺了舌头,大吼一声:“林殊!!!!”   整个苏宅都被吼的震了一下。飞流感到苏哥哥有危险,跳起来就要往屋里冲。蔺晨一把抓住他,闲闲的说:“放心,我看太子再不爆发,就要被逼疯了。啧啧,真可怜。”   黎纲也同情的摇摇头:“太子真可怜。”甄平担心的问:“太子不会疯掉吧?”飞流疑惑的眨眨眼,为什么大家担心大水牛而不是苏哥哥?(果然只有我们飞流才是苏哥哥的小棉袄,酥胸内疚的看着飞流,继续投喂点心。)   到底是谁在小殊面前乱嚼舌头?!萧景琰气的在屋里转圈,梅长苏还是面朝墙里看不到表情。萧景琰一屁股坐在床上:“小殊,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柳尚书的孙女,母妃也绝对没说过要帮我定下她。我不知道是谁跟你挑拨了这些话,但事到如今,你若还怀疑我对你的一片心,那我……我……”说着说着双眼通红,“难道真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梅长苏低声说:“景琰,你不用觉得内疚,也不要担心孩子,我江左盟这么多年打拼,不说富可敌国,也算财力雄厚,定不会委屈了他。”说着还咳了两声。   萧景琰真的快要疯掉了,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伴着咳嗽微微颤抖,心也跟着抖。他把梅长苏从被子里挖出来,紧紧的抱在怀里,让他的耳朵贴着自己的胸口。   “小殊,你可知道,这颗心只能为你跳动,你就非要这么狠狠的折磨它吗?”   梅长苏拉住他的前襟:“你真的不会娶柳家的女儿?”   萧景琰把脸埋在他散着淡淡熏香的肩窝里:“不会,小殊,只有你,永远只有你一个。”   梅长苏看着他,暖暖的笑了。萧景琰看着烛光下的眉眼,就像掉进了一个梦境里,就这么被蛊惑着,吻了下去。   沉溺,无止境的沉溺。萧景琰醒不了也不想醒。他恍惚中感觉到小殊的热情,心里开心。他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身下人如泣的□□已经割断了他脑子里的所有理智,只想继续下去,让他哭,让他喊,让他战栗。   一夜春情,早上太子醒来,亲了亲还在沉睡的人,神(呆)清(呆)气(傻)爽(傻)的去上朝。   梅长苏累了一晚上,睡到日晒三竿才慢腾腾的起床。众人伺候他用膳,蔺晨气急败坏的看着他:“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们家太子也太好忽悠了。还苦肉计呢,没见你伤筋动骨的,就把他给忽悠住了。我都要担心你儿子的智商了!”   梅长苏喝着汤,淡淡开口:“谁说没有伤筋动骨。”腰可疼的厉害呢,等等,“你说什么?儿子?”   蔺晨摇摇扇子:“是啊,昨天给你切脉已经诊出来了,是个男孩。怎么样?是不是要当储君来抚养啊?”   梅长苏摸摸肚子,眉头微蹙:“这么多年朝堂之争,我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让他生活在这样的环境绝非我所愿。”   蔺晨看着好友若有所思:“太子已定,选妃势在必行。你若是与太子成亲,就必然会将这孩子生在皇家。”   梅长苏不答话,只是摩挲着衣角静静思索。   梁帝在宫中问静妃,为何封了太子,景琰却看上去不太开心呢?静妃柔柔的给他捶肩,不急不慢的答道:“景琰本就是个没心眼的,眼中只有父皇母妃,对这些倒是看得淡。只怕又会当做是陛下交代的差事,好好完成就可以了。”   梁帝大笑,他就是喜欢景琰这性子,无欲无求,让他无所顾忌。   梁帝又说:“这太子妃的人选,你也该上上心了。”   静妃一笑:“陛下,景琰那孩子昨日到宫中跟我说,太皇太后丧期未满,虽然祖制要他娶亲,可这情理却难容。更何况,陛下尚且健在,景琰娶不娶亲,也不急在这一年。他想等太皇太后的丧期过了再提也不迟。”   梁帝满意,他一向是怀着恶意揣测身边的人。景琰不娶亲,不联姻,他心里反倒踏实。   静妃到靖王府里省察,梅长苏早早就在那里候着了。   静妃慈爱的拉起他的手,仔细看着他的脸色,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段时间你保养的不错,脸色好多了。”   梅长苏看了看景琰,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低头一笑。   静妃又问:“虽然你有名医在身边,可我不自己看看总不放心,让我切切脉吧。”   梅长苏想想,这也是瞒不住的,就撩起袖子露出手腕,静妃切脉以后甚是欢喜:“景琰都没有告诉我,是个男孩呢。”   萧景琰看看小殊,再看看他已经滚圆的肚子,笑开了:“母亲,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其实是儿子还是女儿又有什么要紧。”   静妃嗔道:“胡说,你现在身为太子,子嗣当然是最要紧的。”指指梅长苏的肚子,“这孩子就是将来的储君了。能不要紧吗?”   萧景琰看向梅长苏,微微蹙眉。   静妃娘娘沉浸在喜悦中,拉着小殊细细叮咛了几遍如何注意,如何保养,又让景琰小心陪伴,不要总跟小殊置气。   月圆月缺,自有盈亏。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世事无常,唯有这天地依然遵循自己的规律,斗转星移,未曾改变。   梅长苏立于廊下仰望着皎皎明月,眼中有化不开的愁。萧景琰静静的看着那无瑕的人和无瑕的月,相映成辉。他走过去环住梅长苏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歇会儿。   梅长苏果然就靠了过去,这胸膛不似武夫的健壮,却让他无比的心安。让他情不自禁的依赖和眷恋。   “景琰,我想父帅和母亲了。”梅长苏对着月亮说,月光在他眼中洒下华彩。   萧景琰听得心酸。又紧了紧手臂,贴在他耳边说:“小殊,父皇负了林氏一族,我知道你厌倦这里。”   梅长苏猛的回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景琰:“景琰……”   萧景琰伸指挡在他的唇上:“小殊,你什么都不用管,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纵使天下人负你,我萧景琰也绝不负你。”上前抱住这让他牵肠挂肚的人,“纵使我萧景琰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眼前这一个。”   梅长苏热泪盈眶,他紧紧的抱住爱侣:“景琰,我为了复仇让你登上皇位,现在若为了自己的心愿让你放弃理想,对你不公平。”   萧景琰在他耳边轻笑,呼出的热气让他有些痒:“当一辈子的天潢贵胄本不是我的理想。你才是我的理想。”   他微微拉开了自己和小殊,目光深沉而坚定的看着他:“小殊,天地不仁,万物刍狗。然而不管这世上的人和事有多么无常多么善变,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边,你我不忘初心,便是天地,在我眼中也是刍狗。”   梅长苏含泪而笑,微微前倾,吻上了他。? ☆、第 20 章 ?  时光荏苒,一转眼已至盛夏。   梅长苏终于不用每日裹着厚厚的披风烤火了。而这日渐笨重的身体却成了他新的烦恼,每天卧不得,坐不得,站不得,大部分时间都要侧躺着。天崩地裂也不变色的宗主大人捧着自己的肚子皱眉头,怎么搁都不舒服啊。   宗主大人的脾气越来越大,苏宅上下喜忧参半,喜的是少宗主眼看就要来到这世上,忧的是一日不生,宗主就一日不得安宁,进而靖苏两府也都不得安宁……   每当这时,太子殿下便会施出无边温柔的手段,轻声细语,哄他开心。或是边给他打扇子边给他读上一段书文,或是边给他当靠枕边轻柔的安抚精力旺盛跳动不停的儿子。   梅长苏被萧景琰理顺了毛,就会平和几天,肚子里闹得天翻地覆也可以忍一忍。毕竟景琰的欢欣看起来赏心悦目,这点折腾也值得了。   梅长苏吃掉萧景琰递到跟前的一勺银耳莲子羹,思忖:也许正是因为景琰在身边了,自己才会变得禁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因为有了依靠,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示弱。他愿意对这个人示弱,被他哄着捧着,自己都觉得矫情,偏偏又很享受。   萧景琰看到他半眯着眼,心里痒痒,凑上前吻了一下:“孩子又闹你了?”说着就去抚摸他的肚子。   “唔……”梅长苏皱眉,原本安安静静待着的孩子,仿佛感应到父亲的抚摸,雀跃踢踏,就差在肚子里打滚了。   萧景琰手忙脚乱的扶他躺下,一边又对着他的肚子“孩儿长孩儿短”的说教,希望通过威逼利诱让他快快安静下来。   蔺晨一进门就看见两人白痴似的跟梅长苏的肚子说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药递给梅长苏:“喝了。”   梅长苏接过药碗老老实实的喝下去,萧景琰恭敬的问蔺晨:“蔺公子,小殊眼看就要生产,你可有完全的把握?”   蔺晨想了想,扔了一个瓶子给萧景琰,梅长苏看过去,脸可疑的红了。   蔺晨不管这两人面若桃花,自顾自的说:“你多做几次,帮他开了产道,我自然保他们母子平安……”   话未说完一只药碗就朝他的脑门砸来:“去你大爷的母子!你才是母的!”   蔺晨一把接住,鄙视的看着好友:“娃都要生了,还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切,没意思。”   黎纲和甄平最近忙的脚不沾地。黎纲早早就把大小事宜准备妥当,就等着宗主生产了,此刻他正捧着新送到的一堆开裆裤欣赏,神往之情看的蔺晨一阵恶寒。   而甄平却是风尘仆仆自远道而来,他此去江左盟处理一些事情,顺便带回了盟里得到的最新消息:谢玉在服苦役时被乱石砸死了。他忙着回来向宗主汇报此事。   “谢玉已死?太好了!”梅长苏眸光闪烁。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了,只等谢玉的死讯传到京城,就可以拿出谢玉手书,逼梁帝翻案。梅长苏一口气没喘过来,急剧的咳了几声。   萧景琰赶紧给他拍了拍背,略带责备:“你看你,急什么?我们得到的是飞鸽传书,谢玉一名流犯,死讯报往京城只怕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哪里就急成这样了?”   梅长苏冲他一笑,打算起身回榻上休息。刚刚站稳,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他猛的抓紧了萧景琰的手。   “小殊,你怎么了?”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用力攥着自己的手指,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你……?”   梅长苏的额间瞬间涌出豆大的汗珠,萧景琰一把横抱起他来走进内室,对着黎纲甄平大喊“快去叫蔺阁主来。”   梅长苏靠在他怀里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他想过会很疼,可是没想过到底会有多疼,事实证明这疼痛一切超过一切想象。蔺晨之前说“就是那种别人在你身上划一刀你都不知道的疼。”他还以为是吓唬自己,现在看来,真的是与解火寒毒时的削皮搓骨不相上下了。   萧景琰把他放在榻上盖好被子,梅长苏一把抓住他的手,气息微弱的喊他:“景琰,别走。”   萧景琰连忙反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俯下身:“小殊,我不走。很疼吗?”   梅长苏神志不清的呓语:“嗯,很疼。景琰,就像那时候一样,削皮搓骨也不过如此。”   萧景琰大恸,他紧紧的抓住梅长苏的手,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小殊不怕,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   蔺晨嘴上说着哪有生孩子不疼的,心里却真的心疼身单力弱的梅长苏,他早早便备下了一些麻药,就是不忍他再受疼痛的煎熬。   饶是这样,还是看的萧景琰胆战心惊,他想到小殊的人生只快活了十九年,余下的全是殚精竭虑,缠绵病榻。虽然自己为他解了毒,却又累他受这样的折磨,心中百感交集。   蔺晨一边小心的接生,一边大咧咧的开口了:“哎哎,你给我差不多一点点啊,这生孩子的都没哭,你倒哭了,说出去大梁未来的天子可就要变成全天下的笑柄了啊。”   萧景琰沉浸在对小殊的爱怜中,没心思接蔺晨的调侃,只是瘪瘪嘴不作声。   他看不够的抚摸小殊的眉眼,这面目早已收敛了往日的顾盼神飞,取而代之的是温和隐忍,不管是哪一样他都爱,这是他的人。   正深情着,只听蔺晨一声喜悦的“成了”,接着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   萧景琰看着他们给自己的孩儿洗干净又包好,最后把这软软的一坨放进他的怀里,景琰懵住了,他僵硬的抱着珍宝一样的孩子,不知道手臂该怎么摆放,蔺晨嗤笑了一声,上前纠正了一下他的姿势,又把心心念念要跟小水牛玩的飞流拽上,把空间留给了这一家三口。   萧景琰抱着孩子跪在依然昏睡的梅长苏的床前,把孩子放在他身边,看着父子俩相拥的情景,他在心里念:“小殊,以后你再也不会孤苦无依,我跟孩子永远陪着你。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   他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赶紧把眼睛贴到梅长苏的胸前,让泪水不曾滑落就浸润在衣服上了。   苏宅这几天可是喜气洋洋,连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沾染了喜庆,欣欣向荣。过了十个月束手束脚日子的宗主也终于扬眉吐气的甩掉了沉重的包袱。太子最近在朝上总是难以一直维持冰山脸,常常听着大臣们的陈词,突然就露出笑容来。   皇帝不解,打听了一圈只听说太子最近一下朝就奔王府去了,到第二天上朝都不会露个脸。皇帝陛下还在纳闷的时候又发现,好像连静妃最近也喜上眉梢似的,总是甜甜的笑。   苏宅上下已经快把新生的婴儿宠上天了,梅长苏这个正经父亲倒是插不上手,成天看着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和蔺晨他们一起瞎折腾。   蔺晨发誓要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一定要养出一个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孩子以血飞流和梅长苏对他冷漠无视的耻辱。他每天尽心尽意的把屎把尿洗澡换尿布,就差亲自给小宝宝喂奶了——如果他可以的话。   对此苏宅上下不厚道的想:蔺公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宗主的儿子只怕跟宗主的脾性差不了太多。   蔺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江左盟今年票选的最让人同情的人物第一名了,依然做着有一天小小酥对自己甜甜的笑甜甜的喊蔺叔叔的美梦。   梅长苏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去看看夏江了,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卸掉一身包袱生了个可爱儿子的梅宗主去看夏江时都是带着笑意的。   只是这笑容却让夏江不寒而栗。   梅长苏静静的敲着手指,安之若素的看夏江惊疑不定的瞪着恐惧的双眼。他感到很满意。   “夏首尊在我府中还好吗?”   夏江色厉内荏的冷哼:“哼!梅长苏,你不用虚情假意了。我如今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便。只可惜我不能揭穿你赤焰旧人的真面目。”   梅长苏笑了:“谢玉已经死了,等他的死讯传来京城,自然有你说话的机会。”   夏江目光呆滞,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梅长苏又挑着唇角说:“夏首尊且安心再住几日,在你服刑之前,我定会告诉你我的真正身份,也好让你死个明白。”说完拂袖离去。   走出阴暗的地下室,梅长苏重重叹了口气:灭赤焰的阴谋涉及的又何止夏江,只是他能原谅滑族放走秦般弱,却不能容忍夏江存活。滑族毕竟是为了他们的正义,各自有各自的家国立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夏江,却是为了一己之私叛国,葬送七万赤焰英魂,谋害一代英名贤王。这血海深仇,只怕在他身上划下七万刀也难释怀。   正在忧思伤感间,突然听见蔺晨的大吼:“等一下,你们在对小小酥做什么呢?谁允许你们给他换尿布了?这是我的专利,我的,知道吗?”   接着是黎纲的声音:“少阁主,孩子都尿湿了,你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们才帮忙换的。而且飞流说了,要叫小水牛。”   “嗯!苏哥哥,大水牛,小水牛。”   “嗬!谁给你们的权利?我就要叫他小小酥!你个小肥牛啊,你对我这么坏,我绝对不能让小小酥跟着你。”   “小水牛小水牛小水牛。”   “我看你是想跳孔雀舞了吧!”   黎纲抱着孩子有气无力的说:“你们别闹了,别闹了!”   萧景琰低声喊:“黎纲快把我儿子抱过来,这学前教育可不是我想要的。”   一室安好,梅长苏露出了真心的微笑,血雨腥风总会过去,他和景琰未来还有大把的幸福可以挥洒。? ☆、第 21 章 ?  金风送爽,一叶知秋。大梁的皇帝迎来了他又一轮生辰,梅长苏,也等来了他为赤焰昭雪的这一天。   庆典之上,莅阳公主历数谢玉五大罪状,伏地叩求重审赤焰一案,皇亲国戚为之流涕,文武百官为之动容。   梁帝要见梅长苏,萧景琰拉住他不同意他去。梅长苏对景琰说:“我想去见他。我想亲口问一问他,对我们举起屠刀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萧景琰在殿外像石像一样等着,仿佛过去了一辈子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小殊再次出现在殿门口。他二话不说上前扶住看似快要倒下的人,假装没有看见他眼角泛红。对于小殊跟父皇说了什么,他不说,他也不问。两人总有着惊人的默契。萧景琰只知道,一切都过去了,等待着他们的是新的开始。   宗主和太子去解决大事,没有主人镇守的苏宅已经闹翻了天,罪魁祸首就是宗主和太子的宝贝儿子……的一群忠仆。早就足月的宝宝有着雪白的脸颊,黑亮的眼珠,不闹不哭,见谁都不吝啬的咧开粉红的小嘴笑的眉眼都弯成月牙。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小宝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俘获了京城众人的心。静妃每次看到孙子都笑得合不拢嘴;蒙大统领为了看宝宝都恨不得住在苏宅了,却被蔺晨以没有多余的房间为由拒绝;霓凰郡主天天跟着冬姐和聂大哥进出,软软嫩嫩的小娃娃激的她母性大发;就连不知详情的言豫津也在最初埋怨了一下酥胸居然悄无声息的娶了媳妇儿还生了这么可爱的儿子以后,仍然忍不住三天两头跑来,还要拖上从南楚回来没多久的萧景睿。   蔺晨每天疲于跟这些人争夺抱宝宝的权利,当然,他最大的敌人,还是杵在苏宅的这几位。   此刻他正抱着宝宝不肯放,黎纲跟飞流打不过他,又不敢硬抢。   黎纲苦着脸说:“蔺少阁主,宗主说了,您每天跟少宗主相处的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时辰,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行吗?”   蔺晨不理他,自顾自的做着各种鬼脸哄着怀里的小娃娃,只要珠圆玉润的小宝宝冲他一笑,风度翩翩的蔺大公子立刻笑成一朵大花,像吃了几碗粉子蛋似的。   “你,不正经,小水牛,给我!”苏哥哥不在,飞流毕竟有些气短,躲在黎纲身后瞪着蔺晨。   “小肥牛,你现在羡慕小小酥也来不及了,不要跟他争宠。”   飞流说不过他,气的跺脚,委屈的看着黎纲。黎纲冲他摆摆手,又跟站在蔺晨身后的甄平使了个眼色,甄平会意,重重的踏了几步,黎纲就如得救般的喊:“宗主,您可回来了!”   蔺晨一惊,连忙回头看,甄平已经一个鹞子翻身从他怀中抱走了宝宝。   蔺晨气急败坏的追,黎纲上前挡住,一边还喊飞流:“飞流快点,保护小水牛。”   这句话给了飞流莫大的鼓舞,他不顾一切的朝蔺晨扑过去。   正闹得不可开交,正主带着丈夫回家了。   梅长苏看着乌烟瘴气的苏宅,什么伤春悲秋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想收拾某些人,再看看被黎纲和飞流死死抱住没有形象的蔺晨,还有在甄平怀里呆呆看着好戏的口水横流的儿子,他嘴角抽了抽,连忙走上前去抱过儿子,经过蔺晨的时候冷冷丢下一句:“立刻把这里给我收拾了,不然一天都不许你看宝宝。”   蔺晨眼泪宽面条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他求助的看看太子:毕竟你现在老婆孩子都健健康康的得记我一大功吧?   无奈太子殿下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老婆孩子,他屁颠屁颠的跟在小殊身后看儿子去了,眼角都没有扫到蔺公子。蔺晨眼睁睁的瞪着过河拆桥的太子殿下,捏紧了黎纲递到他手里的扫把,心里阴暗的想:“我要是不报复你们我就给你当儿子!”   萧景琰小心的把抱着孩子的梅长苏扶进内室,看着身旁温润如玉的人,再看看他怀里肤若凝脂玉雪可爱的小宝贝,景琰的心胀的满满的,快要飞起来似的飘飘然。   梅长苏看着宝宝时,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如果景琰让他放下了全身的刺,那这个孩子就为他添了一层柔和的光。与儿子相伴时,他是那么的柔软。宝宝大半天没见到这两个人了,此时开心的不得了,憨笑着咿咿呀呀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还不停的晃动小手小腿。   梅长苏把他的一只脚握在掌心,眉开眼笑的逗弄他,还时不时轻轻挠挠他的脚心,宝宝笑的更欢了,使劲的在父亲怀里蹭来蹭去。梅长苏忍不住在他无暇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萧景琰把他们拥在怀里,人生简直太圆满了。他看着怀中的一大一小,觉得现在即使谁来抢他的太子大印,他都没工夫看上一眼。   梅长苏摸着宝宝柔嫩的脸颊,对萧景琰说:“宝宝这么讨人喜欢,大家都争着给他取名字,可别打起来才好。”   “他叫什么都好,我只希望他姓林。”   梅长苏手一顿,抬头看着景琰。   萧景琰朝他一笑:“这世上姓萧的,让你看到就痛又不得不看的人,我一个就够了。我们的儿子,我想让他姓林。”   梅长苏眼中泛起泪光,他想起今天见到的梁帝,想起梁帝最后对他说的话。他恨,十二年来呕心沥血不算什么,煎熬他的是来自亲人的屠杀。   梅长苏赶紧低下头不让眼泪流下,他看着宝宝转移话题:“现在小名都已经取了一大堆了,小水牛小小酥盐茶酥……”   “盐茶酥?”   梅长苏笑了:“是豫津那孩子起的。甄平说也不错,又有琰又有苏大家就不用吵了。”   萧景琰哼哼:“只要不是当成他言豫津的儿子起的就好。”   梅长苏摇头:“反正他们都是各自喊自己取的名字,谁也不让谁。不过最多人支持的还是小水牛。”   萧景琰抚摸儿子的眉眼:“叫他小水牛我当然开心,不过咱们的孩子,好像还是像你多一些。”   梅长苏挑眉:“你吃醋?”   萧景琰揽着他吻下去:“我怎么觉得我是占了便宜呢?”   闹腾了一天,苏宅终于在主人强大的威慑力下恢复正常,吃晚饭时大家都有些疲累,只有蔺晨两眼闪着精光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这天晚上照常由抽签决定谁带宝宝睡觉——这是几番争吵以后大家达成共识的方法。黎纲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得到了今天的福利。蔺晨不屑的撇撇嘴。梅长苏有点怀疑的看着他,搁往日早该大喊大叫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晚上黎纲美滋滋的给宝宝换完尿布,准备熄灯就寝,蔺晨就慌里慌张的过来找他:“快,你们宗主突然发病了,你先过去,我再去喊甄平他们!”   黎纲听说宗主有事,脑子就不转了,穿了鞋就冲向宗主的卧室。一到门前果然听见宗主的□□声,太子也急促的喊着“小殊,小殊。”   黎纲急坏了,一脚踹开门:“宗主,你怎么样了?!”   太子:……   宗主:……   黎纲:……………………………………………………   床上被翻红浪,室内一片□□,黎纲的嘴巴可以塞下鸵鸟蛋了。宗主已经呆住,太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和小殊身上。   黎纲大概用了一个世纪才明白了什么,身后没有蔺少阁主也没有甄平,苏宅一片安宁哪是宗主出事的样子?他头一低:“宗主,太子,你们……你们继续……我就是过来看看……啊不不…………我我我我……属下告退!!!”   带上门以后似乎听见宗主在骂太子:“我让你熄了灯,你不听!”   “我想看你嘛!”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倒好,不仅你看到了,黎纲也看到了。”   黎纲吓得腿软:“宗主我除了您那白玉似的身体和修长的双腿还有紧紧抓着太子殿下的美手我就什么都没看到了呀!!!”   黎纲气急败坏的去找蔺晨算账,蔺晨示意他安静不要吵醒刚哄睡着的宝宝,老神在在的呛了他一句:“自己笨还怪我?也不想想,你们宗主真有事我不得在那里看着他,还有空过来喊你?”说完打了个呵欠,把欲哭无泪的黎纲扫地出门。   第二天,黎纲恨不得自戳双眼向宗主请罪,不过宗主就是宗主,问都没问就开始收拾蔺少阁主了。于是,苏宅关着夏江的地下室里又多了一个怨灵,每天喊着:“长苏,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吧,我好饿啊。”? ☆、第 22 章 ?  林氏祠堂已经重建完毕,萧景琰带着列战英来查看。肃静的灵堂里烛火明暗,灯影幢幢,林氏一门忠烈精忠为国,最终却只化作灵堂里的牌位。这便是庄子为何“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不愿“其死为留骨而贵”吧。   高居庙堂之上,纵然香火鼎盛后人不忘,又怎么比得过自由活在这世上来的快活。萧景琰看着林帅和晋阳长公主的牌位,心里默念:“林帅,姑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殊。”他拿起一块红布,遮挡了小殊的牌位。虽然心里知道他没事了,这牌位却依然刺痛他的双眼,仿佛带他回到了过去阴郁的十二年。   身后有人来了,萧景琰回头望去,梅长苏已然换上孝服,缟素的衣裳衬的他脸色雪白,梅长苏面色沉静,对他行了庄重的一礼,萧景琰眼中沉痛,恭敬的回礼。二人相顾无言,萧景琰陪着他进入内堂祭拜。   梅长苏从黎纲手中接过婴儿的摇篮,把他放在自己身边,跪下去。   萧景琰看着他三叩九拜,不似太奶奶逝去时只祭拜一个牌位却满朝回响着振臂声,这个灵堂祭拜满墙的逝者,却只有梅长苏一人孤独的跪在那里。两相对比怎能不让萧景琰心痛,梅长苏每一次孤单的振臂,单调的回响就撞碎了萧景琰的五脏六腑。   他仿佛看见了林帅和晋阳姑姑在天上心疼的凝望爱子,他仿佛看见了赤焰忠魂和冤死的祈王兄对林殊点头微笑,他仿佛看见了林殊这十二年每时每刻如履针毡呕心沥血的血肉模糊的岁月。   你所有的苦,我都知道。   梅长苏最后那一拜,伏地不起,肩膀微耸,景琰眼睛胀的酸痛,心也痛的快要滴血了,他知道他的小殊,终于卸下一切重担,可以哭了。   身后的蒙大统领列战英霓凰全都热泪盈眶,他们知道小殊为了这一刻付出了多少代价。   梅长苏哭了很久,慢慢起身,抱起幼子,看着父母的排位说:“父帅,母亲,这是你们的孙儿。孩儿一定会尽心抚养他长大,延续林氏的香火。”   戚猛悄悄问列战英:“真的让孩子跟林少帅姓啦?这可是皇长孙呐。”   列战英还未说话,萧景琰就淡淡开口了:“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偌大的灵堂只跪了他一个,很孤单吗?”   戚猛想起昔日辉煌的赤炎帅府,如今只剩下林少帅一人,不禁后悔自己多言,默默的低下头去。蒙大统领双眼含泪的看着景琰和小殊:多好的两个孩子,只愿林帅和长公主若在天有灵,请一定照拂他们,不要让他们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赤焰一案牵连颇深,平反洗冤就处理了数月。萧景琰更是请纪王爷出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核实了庭生的身份,并请赐立为皇长孙,朝野震惊,原本就老之将至的梁帝更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梁帝终于一病不起,禅位给了太子,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这个多事之秋总算过去,新登基的皇帝大力整顿吏治,起用刚正有识之士,又推改科举制度,一时间新朝人才济济。皇长孙依然拜苏哲为太傅,又拜蒙挚为师,文治武学一样不落,俨然是把他培养为大梁新帝,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皇帝陛下借口先皇新丧不愿有礼乐之声不肯大婚,实际上如无意外,只怕三年孝期一满,就会立皇长孙为太子,届时大婚不大婚的,也没有人会介意了。   这夜,大梁的皇帝又偷偷潜出皇宫来到昔日王府,又顺着地道直接摸进了苏先生的卧房。梅长苏早已睡下,皇帝先是看了看大床边蒙着一层纱帐的摇床,里面睡着他的小心肝,看到小心肝睡得呼呼的,陛下心情甚好,又摸到了梅长苏的床上,这里睡着他的大心肝。   皇帝陛下摸摸温热的被窝,心情更好了,他悄悄宽衣上榻,钻进心上人的被子里。梅长苏有点醒过来的意思,哼哼唧唧了一下,就安心的靠在景琰怀里又沉沉睡去。皇帝陛下心像融化的棉花糖似的,美滋滋的上下摸了摸。梅长苏对他这样的骚扰早就习以为常,依然睡得香甜,劳累了一天的皇帝有些怨念,又不忍心吵醒他,就默默的伏在他肩窝里细细吸取他的气息,手臂上是令人安心的重量,景琰幸福的沉入梦乡。   梅长苏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睡在景琰怀里,景琰睡得很沉,平日总爱板着的让文武百官敬畏有加的面孔在梦中变得柔和起来,有着好看棱角的唇微微张着,梅长苏突然就不安分的起了坏心,他先是去拽景琰的睫毛,过了一会儿又拿头发戳景琰的鼻孔,看到景琰怕痒的躲开就闷声笑个不停,最后又把手指放进景琰微张的嘴里,想想不对,又靠近景琰的嘴,把舌头从唇缝里伸进去轻舔他的牙齿,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景琰掀翻在床上狠狠的吻了起来。   梅长苏好容易才得到喘息的机会,瞪着景琰:“你什么时候醒的?”   景琰吻他的脖子:“在你用头发戳我鼻孔的时候。”   “那你还装睡。”   “不装睡怎么能知道你有多坏呢?”   梅长苏哼哼的转过头,景琰看着他狡黠又可爱的模样,开心的笑了,又问:“潇儿怎么跟你睡?蔺晨没有闹?”   梅长苏冷笑:“他还敢闹?他都把你教成什么样子了?竟然……竟然对我……决不能让潇儿跟着他。”   萧景琰摸摸鼻子,这都一个星期了还气呢?蔺晨天天闲的没事干就瞎捉摸药,被他研制出了一颗助兴的药,萧景琰抵制不住诱惑就在梅长苏身上试了一下,那滋味,皇帝陛下露出了神往的微笑。   梅长苏狐疑的看着他:“傻笑什么呢?”   萧景琰一凛,连忙去胡乱的吻他,两人一闹就开始擦枪走火,正到关键时刻,婴儿在摇篮里响亮的啼哭起来,梅长苏和萧景琰同时僵住。   宗主踢了踢身上的人:“去看看。”   萧景琰欲哭无泪,难得的一个休沐日,昨天晚上不忍心叫醒小殊,今天早上气氛正好又被破坏了。萧庭生你倒是快点给我学成啊,这劳什子皇帝我不想再当了!!!!   萧景琰更加卖力的培养太子,苦不堪言的萧庭生羡慕的看着飞流哥哥天天带着小宝宝玩耍,咬着书本泪流满面:再这样下去潇儿都不会记得还有个庭生哥哥啦!!!!   三年后,已经独当一面的萧庭生接过了大梁的重担,含泪送别皇叔萧景琰和太傅苏先生。他依依不舍的看着至亲的三个人,小包子林潇牙齿还没长全,紧紧的抱住少年天子,软糯糯的童声敲打萧庭生的心房:“庭生哥哥你别哭,等我变成像爹爹那样的麒麟才子就回来辅佐你。”大家都笑了。蒙挚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吸吸鼻子拍拍小殊的肩膀。   庭生欣慰的抱紧怀中的小娃娃,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麒麟戏水的碧玉雕挂在林潇脖子上:“潇儿,你生下来五行缺水,所以才在萧字边上加了个水字。此去庭生哥哥不能在你身边,你把这个麒麟带在身上,我也有个念想。”他想起带着林潇玩闹的情景,强忍着不流下眼泪。   蔺晨看着萧庭生漫长的告别仪式,不耐烦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拐了一下萧景琰说:“你这大侄子跟着你,也快变成小哭包了,后继有人啊后继有人。”梅长苏狠狠瞪了他一眼,对着爱子挥手,柔声唤道:“潇儿,过来。”   萧景琰微笑看着儿子听话的脚步蹒跚奔向自己和小殊,一把将他抱起来。他对萧庭生一笑:“庭生,你一身正气,高风亮节,有乃父风范,好好治理大梁,好好孝顺太皇太后,我们过几年就会回来看你。”   梅长苏也微笑着对他说:“庭生,我们不在你身边,但在你的子民身边,替你照拂天下的百姓,不要怕,我相信你。”   萧庭生郑重的点头,他一定不会辜负皇叔的期待和苏先生的教导,遵父王的遗志,给大梁一个清明的天下。   朴素的马车奔向自由的天边,渐行渐远。庭生久久不愿离去,他仿佛看见皇叔和先生永远并肩而立,幸福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撒花! 还有一篇后记,番外若干,晚一点会贴上来。想说的话太多了,都在后记里,这里就不赘言了。 谢谢你们(爱心) ☆、番外一 ?  一、苏苏篇   英俊潇洒丰神俊秀的蔺少阁主本是琅琊山上琅琊阁中一个天天翩翩起舞——舞剑——的贵公子。   他不幸的人生从老阁主捡回来一个叫林殊的毛球开始。   蔺少阁主对这个口不能言却眼神坚毅的毛球倾注了全部的爱。   他很希望毛球可以选择只解一半的毒,这样毛球可以活的长长久久,一直当一个毛球陪他玩。   可是人生明明那么多路可以选,毛球却偏偏选择了最艰难最痛苦的那一条路,毛球要以病弱之躯担负起为七万人平反的重担。   明明毛球的肩膀看起来那么瘦弱……   从不识人间疾苦的蔺少阁主被深深震撼了。   蔺少阁主潇洒不羁的一生从此有了一个羁绊:既然毛球不愿意成就他拥有一个毛球的心愿,那就让他来成就毛球吧。   于是这世上有了梅长苏,有了麒麟才子,有了许多不可能变可能的奇迹。   可是……      自从毛球变成梅长苏以后就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毛球不会说话,所以蔺少阁主玩他的白毛时毛球只能拿眼睛等他,陷在毛茸茸里的眼睛湿漉漉的没有威慑力,顺便发出呜呜的声音,让蔺少阁主想到了某种可爱的哺乳动物。   可是梅长苏会说话,蔺少阁主每次想玩他头顶的玉冠时就会被他用清冷的双眼瞪着,再用清冷的声音问上一句:“又想作死?”   梅长苏还会嫌他过得太舒服,经常指挥他去南楚去大渝去东海为他跑腿。   蔺晨偶尔反抗一次,就会被梅长苏斜睨着眼睛调戏:“你多出去跑跑才好,看看你,脸都快成个大饼了。”   一直以为自己清新飘逸的阁主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从此对梅长苏俯首帖耳,指东不敢向西,说一不敢做二。每天过着被苏苏驱使的日子还乐此不疲。   二、飞流篇   蔺少阁主本来想拿毛球当玩具,结果反而被变身后的毛球玩的团团转。他对自己的命运哀叹,直到有一天,他和长苏去吃粉子蛋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惹人爱怜的孩子。   蔺少阁主心花怒放,他把对梅长苏(毛球)的爱转移到了飞流的身上。   飞流就是他人生的希望,他教会飞流武功,带飞流去偷花,再用那些花把他打扮的花枝招展,还为他精心编了一段孔雀舞。   蔺少阁主全心全意的爱着飞流,可是……话都说不清楚的飞流终于在蔺少阁主给他拿了一堆花衣服让他试穿以后爆发了,扑到梅长苏的身后躲他,嘴里还喊着“苏哥哥救我”……   蔺少阁主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梅长苏为飞流做过什么?不就是温柔的擦去他嘴角的点心渣吗?不就是教会飞流好玩的游戏吗?不就是对飞流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吗?   他想把忘恩负义不分好歹的飞流捉起来裹上蓖麻叶滚下山,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梅长苏拍回来了。飞流在他身后开心的做鬼脸……   蔺少阁主独自对着月亮喝酒,他问月亮:“难道我就找不到一个懂我爱我的人(宠物)吗?”   三、林潇篇   蔺少阁主痛定思痛,深刻的做了总结,他意识到,自己的爱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悲惨命运,全因为自己错过了一开始就驯养他们的机会。可是到哪里去找到一个能让他从最开始就驯养,并且像长苏和飞流这么可爱的人呢?   机会终于来了,他没想到梅长苏还有生小小酥的功能,他和那个蠢牛居然生了个宝宝。   蔺晨太高兴了,他又再一次的,毫无保留的把全部的爱都奉献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他亲自诊出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为这个孩子费心煮每一道汤水让梅长苏饮下,他细心的揣摩胎儿的每一次心跳,他能感应到孩子的每一丝情绪波动。   他从未这么热衷于给长苏诊脉,每一次诊脉就像跟小宝宝亲密的交流了一番。   他认真地亲自迎接了宝宝的到来,他想象着,孩子就像刚出壳的小动物一样,会管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叫妈。   他恨不得给小宝宝换每一块尿布,他憧憬着小宝宝有一天软糯糯的趴在他怀里,用软糯糯的声音叫他蔺叔叔。   他算出小宝宝五行缺水,就为他的名字“萧”旁边添了三点水。   林潇一个小小的咳嗽喷嚏,他都会冲在最前面,比孩子的亲爹还快。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林潇张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蔺叔叔,更不是蔺爸爸。   他永远记得,那年他为了琅琊阁的事务不得不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接到长苏的飞鸽传书说林潇会讲话了,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苏宅。   小小的林潇正被梅长苏和萧景琰抱着,指到哪说到哪:   梅长苏:爹爹   萧景琰:爹爹   飞流:哥哥   萧庭生:哥哥   静妃:奶奶   霓凰:姐姐(霓凰大喜,亲之)   蒙挚:伯伯   黎纲:叔叔   甄平:叔叔   蔺晨微笑着满怀信心的期待着。   宝宝顺着梅长苏的手看看蔺晨,眨了眨大眼睛,又疑惑的看看爹爹。   蔺晨急了,凑到宝宝面前,温和的问:“才多久就不认识我啦?”   宝宝看着急剧放大的脸盘,吓得瘪住了小嘴,委屈的又看了看笑意盈盈的宗主爹爹一眼,迟疑的开口了——看着他的脸,用蔺晨想念已久的软糯糯的声音,颤巍巍的说:“大饼……”   噼里啪啦砰……噼里啪啦砰……噼里啪啦砰……噼里啪啦砰   谁在本阁主的脑子里放鞭炮?   蔺晨看不到梅长苏和萧景琰笑的快合不拢的嘴和眯成缝的眼,也听不到甄平黎纲蒙挚放肆的狂笑声,他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彻底碎掉了……   阁主的后记   “你问我为什么还要跟这一家子生活在一起?”   蔺晨翘着二郎腿看着苏苏琰琰潇潇和飞流。   梅长苏翻了他一眼:“还不快过来?是不是真的不想吃饭了,真下定决心要减肥?”   萧景琰温和的对他一笑:“蔺少阁主,今天有你喜欢的粉子蛋。”   飞流朝他做了个鬼脸,照例缩在苏哥哥身后。   灿烂的小小少年林潇过来拉他:“蔺叔叔快点来,减肥也不能不吃晚膳的。”   蔺晨傲娇的哼了一声,被林潇牵到了饭桌前。   他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四个人,看着梅长苏脸上露出的幸福的微笑。   他想,大概多年前长苏说的那番话,就已经驯服了自己。   被驯服又如何,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 ☆、番外二 ?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梁帝萧庭生带着随从侍卫微服出行,骑马走在繁花似锦的扬州官道上。两边是密密的桃林,花开正好,随风摇曳,美不胜收。   “华风起兮坠芳华,心所向兮问君心。”萧庭生看着落英缤纷情不自禁的发出感慨。   随侍们拍手称好,大赞陛下能文善武,刚柔并济。   突然听到一阵轻笑声,好似冬天刚刚过去春天悄悄来临时冰雪融化小溪潺潺般的笑声。   侍卫们警惕的抽出武器,将萧庭生护在中央,大喊:“来者何人,不妨报上姓名,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隐在林间的人拍手:“好,总算有些警惕心,不是单单只会溜须拍马的无用之辈。”   这声音真好听。萧庭生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过于紧张。   “看来足下并非恶人,为何不肯露出真面目?”   “你又如何得知我非恶人?”   “闻弦音而知雅意,足下刚刚那句话有示警之意,难道不是来提醒我等注意防范?”   那人沉吟了一会儿,又道:“看来我不虚此行。”   萧庭生正疑惑间,桃树上跳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如惊鸿掠影,又如蛟龙俯翔。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在地上轻轻一点,一跃跳过围在四周的护卫们,直接到了萧庭生的马前。萧庭生定睛一看,眼前人竟是舞象之年未及弱冠。   护卫们这一惊非同小可。在场的全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非但没有一个人能在白衣少年隐身时判断出他的位置,甚至在他现身以后及至跳到陛下的跟前都没反应过来。   少年勾唇:“看来你这护卫该换人了,若我要取你性命,现在已经得手了。”   萧庭生看着他白生生的脸颊,烟波浩渺的眉眼和翕动的嫣红的唇,不受控制的喃喃自语:“若真那样,也死而无憾了。”   少年奇道:“堂堂国君,竟是如此不自重的吗?”   萧庭生此时才真的微蹙眉头:微服出行的事情是极机密的,这少年如何得知?看起来,还是专程在这里等他的。侍卫长一个眼神,众侍卫已经围拢上来。   白衣少年好似看不到自己被重重包围,只顾一个劲笑吟吟的看着萧庭生。这笑容这眼神太熟悉,萧庭生心中一动,觉得有什么在胸口呼之欲出,还未理出个头绪来,就见少年突然面色一变,施展轻功腾空而起。   侍卫们以为他要伤萧庭生,齐齐发难。只见那少年翻腾跳跃,游刃有余的在刺向自己的无情刀剑中穿梭自如。   萧庭生忙呵斥自己的侍卫:“住手!”   可还是晚了,白衣少年为了躲开这些侍卫的武器,迟缓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一枚飞镖直逼萧庭生,他情急之下奋力一跃,抱住萧庭生滚下马来。   “主上!”   侍卫们慌忙过来搀扶,萧庭生却推开他们,将少年揽入怀中查看:“你怎么样?伤了哪里?”   少年脸色惨白,呕出一口鲜血,萧庭生大惊,手中触觉一片黏腻,必然是流血了,原来他最后一刻扑向自己,用身体替他挡了那枚暗器。   萧庭生急忙吩咐众人上马要带他去镇上寻医。少年却只是拉住他的衣襟,摇了摇头:“此镖有毒,寻常医生解不了,我得先走了。我派了暗卫跟着你,偷袭之人想必已经被他们抓住,到扬州前应该都没有危险了。”   说罢挣扎着起身,牵住萧庭生的马:“此良驹借我一用,改日还你。”   萧庭生急忙问道:“你是谁?我到哪里去找你?”   少年诧异的看着他,眼神有些委屈,这让他平添了一股孩子气,与刚刚的飒爽英姿相去甚远,良久苦笑:“居然不记得我了。”   说罢负气的撇撇嘴,策马离开。   萧庭生愣愣的看着他扬长而去,旁边的一个侍卫捡起地上遗落的一枚玉佩,递到萧庭生手中:“主上您看,这是什么?”   萧庭生瞳孔一缩,一把抓过来:碧绿如洗,麒麟戏水。   “庭生哥哥你别哭,等我变成像爹爹那样的麒麟才子就回来辅佐你。”   “潇儿,你生下来五行缺水,所以才在萧字边上加了个水字。此去庭生哥哥不能在你身边,你把这个麒麟带在身上,我也有个念想。”   总角宴宴,青梅竹马,昨日童言依稀还在耳边,糯糯的童声如今变成了素白的衣衫,明亮的笑容,还有那流水潺潺的清澈嗓音:“潇儿……”   琅琊阁中蔺晨长吁短叹,抱怨个不停:“老的不省心,小的也不省事!我伺候你老子那么多年,现在还要担心你这个小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真是命苦啊!”   林潇开始还心有戚戚,不敢多言,听着听着就不耐烦起来,忍不住低声抱怨:“这是上了年纪的标志吗?都快赶上老妈子了。”   蔺晨拧起他的耳朵:“你小子!有本事你别光着屁股趴在这里啊!”   林潇疼的直叫唤:“胡说,我明明穿着裤子呢。哎呦喂,飞流哥哥,快点救我啊!”   蔺晨哪会怕飞流,依然拧着他的耳朵不放。他实在气的要命,林潇听到有人要刺杀萧庭生的消息时明明镇定自若,谁知一转身人就跑出去了,还带了伤回来。林潇是他从小宝贝到大的孩子,现在跟他爹一样,又为了一个姓萧的殚精竭虑,蔺晨怎能不一口老血哽在喉中。   他正欺负林潇的耳朵呢,就听见一声清冽的嗓音传来:“潇儿。”   蔺晨一个激灵,爪子就放开了,他心虚的看向来人,企图掩饰自己欺负人家儿子的事实。   梅长苏微微皱眉,坐到林潇床边,轻抚他伤口周围的皮肤,他的手指微凉,触感细腻,林潇觉得火辣辣的皮肤被这手指安抚的冷静了下来,没有那么刺痛了。   他见到父亲才真的害怕了,忍不住撒娇:“爹爹,若不是萧庭生那群废物一样的侍卫碍事,我不会受伤的。”   梅长苏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该那么冲动的跑去,我看你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林潇苦着脸看蔺晨,蔺晨得意:“就该让萧景琰好好教训你。”   梅长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蔺晨一哆嗦,恨恨的拿出药来继续给林潇敷:“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爹多少钱!!”   夜至,梅长苏坐在桌前秉烛读书,黑直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烛火映的他脸庞温润如玉。萧景琰走过去,轻轻给他揉捏肩膀,柔声道:“这么晚了,别看了,上床休息吧?”   梅长苏朝他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的起身,被景琰拉着手带到卧室里。   二人并肩躺着,梅长苏靠在他怀里忍不住问:“潇儿没事了吧?”   萧景琰笑着摩挲他的肩膀:“你放心,他有伤在身,我不会教训他的。”   梅长苏又道:“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动作比蔺晨还快,虽然受了伤,还不忘安排暗卫继续保护庭生,细心周到。”   萧景琰哪能不知道梅长苏是护子心切,怕他收拾林潇,才旁敲侧击借着夸奖来为儿子讲情,他并不点破,只是纵容的一笑:“还是像你多,聪明。”   梅长苏欣然接受了爱人的赞美,伏在景琰肩上蹭了蹭。   萧景琰又开始心猿意马,这么多年过去了,梅长苏依然风度翩翩,甚至由于解毒以后的细心保养,神清气爽,风姿更甚从前。这人对他永远有致命的蛊惑。萧景琰心甘情愿的沉溺。   花好月圆夜,岂可良辰美景虚度。萧景琰翻身压住梅长苏亲吻起来。   正是柔情蜜意的美好时刻,蔺晨那破嗓子又开始嗷了。萧景琰简直要吐血,每次来琅琊阁做客,都要被蔺晨破坏好事,可是这次他却顾不上生气了,因为蔺晨喊的是:“林潇那小子又不见了!”   *********************   “陛下此次微服出访虽然遭遇歹人,好在有惊无险,也收获颇丰。”   萧庭生满意一笑,最大的收获是捕获了一只送上门的骄傲的小麒麟。   皇叔,太傅,小麒麟我暂时养着,你们可以放松放松了,美美的恩爱下去吧。? ☆、番外三 ?  前言:一个叫萧景琰的呆牛在他三岁的时候做了他一辈子最聪明的一件事。这唯一一次的聪明让他获得了一个太子之位,一个可爱儿子,一个天下第一的老婆加幸福的一生。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啊~~~   一、   萧景琰还是个团子的时候就喜欢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团子。   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团子是晋阳姑姑家的小宝宝。   小团子软软的,白白的,嫩嫩的,景琰宝宝第一次看到就心花怒放,流了好大一滩口水在小团子身上。   小团子一点也不嫌弃萧景琰的口水,继续憨憨的冲萧景琰笑。萧景琰长到三岁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谁,他下定决心要把团子据为己有。   有一天萧景琰找来一大堆红绳,想要把小团子打包拴在自己腰上。萧景琰早就羡慕景禹哥哥腰间佩戴的那个碧绿的玉佩了,如果自己能带着这么一个雪白的团子在腰上,景禹哥哥一定会反过来羡慕自己的。   景琰宝宝把小团子放在床上滚来滚去,用红绳子裹啊裹啊裹,小团子终于不堪折磨,发出了嘹亮的哭喊声,萧景琰吓的怔住了,他不知道小团子为什么哭,只好笨手笨脚的去扒开团子脸上乱七八糟的红绳去查看。   闻声赶来的晋阳姑姑和母妃似乎惊呆了,晋阳姑姑赶紧把红绳扯开,一向温柔的母妃毫不留情的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   “哇——”的一声,景琰也放声大哭起来。   景禹哥哥也来了,忍住笑看了看被裹在红绳里的林小殊,又抱住抽抽噎噎的萧景琰:“景琰这是在做什么呢?”   景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景琰……景琰……想把小殊……别……别在腰上……呜呜……”   大家都笑了。   萧景琰不知道大家笑什么,自顾自抽抽搭搭恋恋不舍的看着床上的林小殊。   景禹哥哥用红绳在小团子林小殊身上系了个红结,又把红绳剪短一些,把另一端放在景琰的小手心里。   景禹哥哥温柔的擦去萧景琰的眼泪:“景琰红绳用的太多了,小殊会不舒服的,不舒服就会生病,生病就会难受,景琰不想小殊难受吧?”   萧景琰捏着红绳郑重的摇摇头。   景禹哥哥笑了:“喏,小殊已经在你手里了,要对他好哦。”   萧景琰拖着鼻涕看看小殊,又担心的看看景禹哥哥:“小殊是景琰一个人的,景禹哥哥已经有玉佩了,不可以跟景琰抢。”   景禹大笑了起来,摸摸弟弟的脑袋:“嗯,小殊是景琰一个人的,谁都不会跟你抢。”   萧景琰放心了,在眼泪鼻涕里绽开了笑容。   (原来做媒的是景禹哥哥啊,撒花)   二、   萧景琰每天都要跟小团子林小殊待在一起。   他喜欢看小团子粉嫩的小嘴,和醒来时亮晶晶的大眼睛,还有不停乱动的小手小脚。   虽然小团子不会说话,但是他每次咿咿呀呀的萧景琰都觉得自己听懂了。   他大声的跟母妃说:“小殊说他晚上想跟我一起睡。”   静妃看着傻儿子无奈的笑了。   晋阳公主笑的眼角都泛出泪花来,她爱怜的看着两个孩子:“好啊,今天晚上小殊就跟景琰睡,景琰是大男孩了,要好好照顾小殊。”   萧景琰高兴坏了,他早就想抱着小殊睡啦。   想到萧景宣那个小肥猪跟女孩似的晚上要抱着布偶睡,萧景琰就嗤之以鼻:“我抱的是团子呢。”   当晚,萧景琰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里他捧着好大一个棉花糖,甜甜的奶香气息萦绕在鼻尖,萧景琰看来看去,舍不得吃。   可是萧景琰突然想尿尿,左看看右看看,尿尿的话棉花糖怎么办呢?不能把棉花糖带进茅房里。   萧景琰急的跺脚,抱着棉花糖找啊找啊找,终于找到了一片鲜花盛开的地方,憋了好久的景琰宝宝掏出小鸡鸡,终于欢快的撒了出来……嗯……不对……怎么有凉凉的感觉……?   “哇…………”惊天动地的哭喊吵醒了梦中的萧景琰。   他呆呆的坐起来,看着被自己尿湿的床和林小殊……   屋内的嬷嬷们赶紧给小皇子和小公子收拾妥当。萧景琰心惊胆战的哄着林小殊,怕他不肯跟自己睡了。   还是团子的林小殊非常大方,被换了干净的包被以后就继续呼呼大睡了。   萧景琰心里好熨帖,团子真好,一定要抓住团子,谁都不能给。   三、   这晚,萧景琰又梦到了尿床。   不过这次闯祸的可不是他,是小殊。   景琰看看小殊伸着小胳膊小脚趴在自己身上睡的酣畅淋漓,自己被尿湿了,身上的家伙倒是没什么影响,他轻轻把小殊挪开,想给自己换一身,可是这裤子怎么都脱不掉啊脱不掉。   正着急的时候,身边有人不停的踹他。   “嗯嗯????”萧景琰醒了过来,好久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梅长苏长发披肩,面色红润,好看的眉毛皱着:“潇儿尿了你一身,还不醒?”   又嫌弃的踹了他一脚:“快起来去换掉啊。”   萧景琰看看睡在自己身上的儿子,一如当年的小殊,把他尿湿了自己却睡得呼呼。   再看看此刻已经变成温润公子梅长苏还懂得嫌弃他的小殊,萧景琰不禁叹了口气,还是当年那个不嫌弃自己眼泪鼻涕口水童子尿的小团子好啊。   梅长苏柳眉一竖:“傻笑什么呢?快去啊。”   萧景琰慢吞吞的抱着儿子起身,走到门口,把儿子递给黎纲,转身去浴室收拾自己了。   梅长苏把被褥换了一下,重新躺好。   已经干净清爽的萧景琰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   萧景琰把胳膊伸到梅长苏脖子底下,把他揽进怀里,感受到他乖顺的往自己怀中靠了靠,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笑我刚刚做的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尿了我一身。”   “胡说!”怀里的人炸毛了。   景琰把他推躺在床上,紧紧的压着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有你骗我的。”   梅长苏就有些心虚,眼神躲闪。   萧景琰看着他绯红的脸颊,再看看他露出来的大片洁白的胸膛,想到梦里温软的团子,再想想不堪回首的十二年分别。   他突然想落泪。失而复得的珍宝。   梅长苏疑惑的看看他,萧景琰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大手在如玉的身上恣意抚摸。梅长苏被他的热情点燃,眼神迷离,柔软的化成一滩春水,任景琰遨游其中。   被进入时梅长苏难耐的哼鸣了一声,像是撒娇像是嗔怪,却还是用腿勾住了他的腰,景琰享受着被他包裹的触感,爱惜的亲吻他的唇,温柔的律动腰身。   窗外鸟雀呼晴,此生别无所求。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